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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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秀的脸庞失去红润,却多了份消瘦,奕明黛勉力张开那泛着黑眼圈的双眼,两眼无神的注视着桌面。

    与雷氏约满后,她虽然回到工作本位,可心却遗落了。

    多日来,若有所思的她始终沉默寡言,工作也总是漫不经心,与人说话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连出了好几次的纰漏。

    还好,依怜庭和唐品辰多少也知道让她如行尸走向的原因,是感情上又出了岔,一如三年前一样。

    姐妹一场,她们当然不同她计较的共同分担了她的工作,让这个在感情上再次受伤的好友能细细的思考并认清自己内心的感情,冲破阴霾。

    要不,依她这种心不在焉的工作态度,过不了多久,她们三人辛苦打下的事务所可能就要关门大吉啦!

    感情这玩意儿真是教人又爱又怕啊!

    看着看着,依怜庭突然意味深长的说:“看来,解钤还需系钤人!”

    唐品辰蹙眉不解的问:“系钤人?”

    “喏!”依怜庭眼睛一瞟。

    循着她的视线,背对门的唐品辰转头望向门口一道伟岸的身形正推门而入,顿时了然于心。

    系钤人一出现,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并识相的离去,也随手关上门,再挂上休息中的牌子,让他们彻彻底底的沟通。

    “黛儿”雷尔律缓缓的走向静思中的人儿,一抹不舍油然而生。

    奕明黛抬起一双淡然的眸,眼底净是疏离。“有事吗?”尽管内心情绪正激昂,可她的语气却是异常的平静。

    看着他,她发觉他瘦了,瘦得令她心疼,疲倦的容颜更多了一抹忧心与不解。

    何以忧心及不解呢?是为了她吗?

    不舍的冲动让她好想伸手抚平那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忧容,可是,她蓦地想起了他在机场与别的女人拥吻的那一幕,心痛的感觉顿时加深。

    压抑下不舍,奕明黛硬是缩回那踏出的一步,平抚着胸口,小脸一撇,她拒绝再正视他,拒绝再次迷失。

    她不要,她再也不要面对一个爱情骗子!

    她只想逃避,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他,独自安慰着受伤的心灵。

    绕过桌缘,雷尔律凭着一股狠劲硬是握住她的双手拉她起身,强迫她正视他。“我要你解释清楚,解释你的逃避行径!”

    看着她冷然的眼,他知道她再一次将自己封闭了,而他不准、也不要她拒他于千里外,他要知道她为什么避不见面?

    可知刚回国的他在机场内疯狂找寻她的心情,有多么的焦急、多么的迫不及待?生怕一个不留意便擦身而过,而他始终相信她会出现。

    然而,在遍寻不着她时,他失望极了。

    他不相信她会忘了,忘了他返台的班机,更不相信她从不惦记着自己;带着这股错综复杂的心情,他坚持在机场里等她,只为了证明她是在乎自己的。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还是没有出现。

    直到天色渐暗,他终于接受她不会出现的事实,而在白守堂的规劝之下才离开机场。

    带着失望与不解,他要自守堂直接驱车返回公司想当面向她问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她在短短的时间内又缩回壳中?

    然而,风尘仆仆赶回公司的他见不着一心挂念的人儿不打紧,却又公事缠身。这一折腾后浪费了他许多宝贵的时间。

    好巧不巧的,同黛儿的合约竟在他回台的当天约满;翌日,她当然不可能出现在他眼前。

    万般无奈,待他处理完杂务后,他便迫切地试着与她联系,可她却拒听他的电话,避不见面。这种反常的行径再次令他深感不安。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她又拒他于千里?为什么再一次弃他于不顾?难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禁不起考验吗?

    无计可施、无心办公之下,他抛开自尊来到事务所亲自追问她。

    “走开!”他强硬的举动令奕明黛疯狂的挣扎“你走开,别碰我!”

    在她挣扎的同时,他看见了那双水雾的眼满载恨意与悲恸,心为之一揪。

    “为什么?”他心如刀割的问“为什么你总是能狠心的拒我于千里?”幽深的黑瞳布满血丝,眼底有着深深的痛楚。

    “骗子!”她奋力一挣,挣脱了他的箝制,指着门口“你滚,你滚啊!”三番两次被拒,雷尔律的口气也冲了些:“要我滚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他绝不容许误会再次横阻在两人之间。

    “原因?”她轻鄙的冷哼,无情的甩开头。

    “你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火气一飙扬,奕明黛冷着脸孔,失声的大叫:“意思是叫你滚,滚得愈远愈好!”忍住泪水,她任心一寸寸地被撕裂,一点一滴的淌血。

    想起那一幕,想起自己的傻、自己的笨,她的心就为之揪痛不已。

    “黛儿,你”他踏出一步,意图拉近两人的距离。

    未料,他踏出一步,她却连退了两步。“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再多的谎言也只是伤害!”

    谎言、伤害?

    “你再说一次!”幽深的黑瞳倏地一敛,他阴郁地道:“我要你再说一次!”他受够她的冷漠、她的冷言冷语。

    “再说n次也一样!”奕明黛大声吼道:“滚啊!”滚得愈远愈好!

    谁说铁了的心能挽回、碎了的心能拼凑、麻木的心能恢复感受?

    骗人、骗人,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她不想再见到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的样子,她不想再过那种猜忌又噬人肺腑的心痛日子,她的心彻底的死了、碎了、也麻木了!

    她决定将这一切做个真正的了断,斩断两人之间所有的交集。她愤然旋身,冲向门口大手一捞,雷尔律将她搂回怀中,沉声问:“去哪里?”

    “你管不着!”

    闻言,他不怒反笑“是吗?”这笑容诡异极了。

    “你”心,陡然一窒。

    他的笑容给了她一种危险的感觉,而他话里的涵义又是什么?

    “你好狠,你真的好狠心!”他控诉道。

    说她狠心?究竟是谁狠心来着?当初如果不是他狠心伤了她,她会独自回到台湾疗伤吗?现今,如果不是他又负了她,她会心痛吗?

    愈想愈不平的她,杏眼圆睁的直视着他的双眼,却发现笑容诡异的他眼底竟多了份浓烈的渴求,浓得令她不安,身子忍不住轻颤。

    他、他不会是然而,步步逼近的他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害怕,下一刻已贴上身子颤抖的她,将她困在门与他之间。

    “你”她冷不防的倒抽了口气,握在门把上的手倏地无力,语带颤抖的问:“你、你想做什么?”

    邪魅的眼一眯“你说呢?”

    大手往她身后一探,拉开门,他将她扛上肩,步出事务所外。

    当奕明黛再度醒来之际,赫然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一间既陌生、又豪华的房问一间设计风格及摆设完全和雷尔律在美国一模一样的房间。

    她知道雷尔律带她来这儿的用意是为了感动她,但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深受感动,只是在她被骗了一次又一次后,妄想!

    身体沦陷了,可心是不会沦陷的!

    紧紧里着被子,她半坐起身,发现自己在被子下的身子是一丝不挂的。

    就她刚才扫视四周来看,她的衣物根本就不在房里,而唯一的蔽体物就只有她身上的被子。

    蹙着柳眉,奕明黛想起雷尔律那张令人又爱又恨的俊脸,明白这里一定是他在台湾的落脚处,她不由得细细打量着。

    “六点了?”她的眼无意中瞄到墙上的钟,讶然惊呼。她竟然从中午睡到现在?

    她记得自己被雷尔律给拽进车里,随即一路狂飙来到这儿,他二话不说的在客厅剥光她的衣物,狠狠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筋疲力尽,不支睡着。

    想来,她又臣服在他的柔情里,睡得不省人事,连他如何将她“偷渡”到房问也浑然未觉,真是可悲!

    突地,一道声响让她警觉的抬起头看向门口,那个让她如此疲惫的罪魁祸首正咧着一张令她难堪的笑脸凝望着自己。

    脸,倏然绯红。她下意识的抓紧身上的被子不放,脸上的表情则是冷淡、疏远的,眼底的警戒更是不松懈。

    她冷冷的盯着他看,懊悔自己竟一时把持不住,再度沦陷了看着他,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依然深爱着他,不过,这些都只能深埋在心底,永远!

    只因,历经过这一切的痛心后,她对生命有了新认知——感情,是伤害一个人最快的途径!

    她绝不再碰,也绝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继而毁灭。只是,为什么心悸的感觉依然令她无所适从?

    思及此,她脸上的表情变得益发冰冷,眉头也在不知不觉中拢得更近。

    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过来,她淡然地问:“我的衣服呢?”人也跟着往后退了几步。

    雷尔律就跟之前一样,对她冰冷的语气及疏远的态度没啥反应,仍然保持一贯的笑容,魅惑人心。

    他的动作极为快速,一个箭步便已来到她面前,并将她搂入怀中,轻柔的抚平她拢起的眉,柔声问:“累吗?”

    “你!”气死人了,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的自负、自以为是?为什么总是对她的冰冷与拒绝视而不见?

    她愤力推着他,忍不住怒吼:“我说,我要我的衣服!”该死的男人,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激出她的怒火。

    雷尔律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可那得意却隐藏在心里。“这房间和我们在美国的一模一样,有没有勾起你许多甜蜜的回忆?”他爱怜的在她额际印下深深的一吻。

    “别白费心力了,你这么做根本无济于事!”她拒绝软化。

    而他清楚的知道她的每一个反应,也明白冷漠是她的保护色,更是拒绝再次软化在他爱的攻势的方式。

    他深深的看进她眼底深处,察觉到她的害怕,更能感受到她的犹豫不决。

    女人之所以吃醋,对男人心存质疑,全是她们深爱男人的表达方式,所以他不再气她的不信任,只因这是她爱他的表达方式。

    黛儿,这辈子是赖定你了!

    他坏心一笑,不顾她的挣扎硬是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要衣服做什么呢?”

    “穿啦!”她没好气的吼了回去。难不成吃啊?哼!

    “可是我觉得你这样挺迷人的耶!”说着,一记响吻印在她脸颊。

    “你!”她狠狠的瞪着他,对他吐出一道冰冷的话语:“再不让我回去,品辰很快就会杀上门了!”一夜未归,唐品辰肯定急死了。

    她的威胁他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加重手劲,将她圈得更紧。

    “你再这样扭动的话,在那女人杀来之前我已经先让你搞得欲求不满而死了。”薄唇轻轻摩擦着她的耳际,温热的气息吹吐在她耳畔。

    都要了她数次,还会欲求不满,精力可真旺盛哪!难怪他总是这么花心,女人换过一个又一个!

    “除了性,你的脑子还装了什么?”她实在很好奇。

    “对你的爱”雷尔律更是过分的往她身上贴近,大胆的说:“满满的爱。”

    满满的爱?压下心底窜升的怒火,她以着极不屑的冰冷语调说:“你的爱的确是满到必须分摊给其他女人!”脸上的肌肉因过度隐忍而颤动着。

    浓浓的酸意,呛得很喔!

    “吃醋了,嗯?”他可乐的呢!

    她高傲的撇开头“下辈子吧!”为他吃醋?她可没这么白目!

    “那当然,下辈子我还要同你结为夫妻呢!”漾着灿烂的笑容,他自我陶醉的宣誓着:

    “你也是吧?”

    天啊,这男人真是自恋又自负得可以?还有,那刺眼的笑容更是耀眼得让人恨不得挖出来喂狗吃,可恶!

    “你到底闹够了没?”伤人的话就这么的自她口中而出,想收也收不回来。

    闹?笑意迅速自雷尔律的脸上敛去。

    “你认为我在闹?”没想到一片真心换来的只是她口中的闹?

    他一脸神伤的望着她。

    “我”若说女人在听了男人的甜言蜜语后不心动,肯定是骗人的;而且从他眼底,她看不出一丝造假,有的只是那满满的爱意及诚挚。

    其实她并不想伤害他的,只是他对她太好,好得令她恐慌、她不安,她好怕这一切到头来又是一场空。

    天啊,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不是假象?

    他那魅惑人心的目光看得她心慌意乱,偏偏她又像着了魔似的,怎么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只能任他一点一滴地再次入侵她的心。

    她能相信他吗?

    “如果我说机场的那一幕是云云恶意陷害的,你信吗?”

    云云?她惊愕的眼中有着深深的不信。

    她的不信任令雷尔律深深受创地道:“黛儿,为什么你始终不相信我呢?”他再度伸出手,爱怜地轻抚她细致的睑庞。

    不是她不肯信,而是她不敢信也无法相信心,重重的一震,她偏过头狠心躲开他的抚触。

    她再次绝情地问:“你这么缠着我究竟想做什么呢?”

    闻言,雷尔律微愣了下,她竟然把他的柔情当成了缠?

    厉眸微敛,他脸色难看的开口问:“该如何做,你才相信我是爱你的?”他不明白,事情都已经明白的解释清楚,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什么也不必做,我是不可能再接受你的!”她逼自己吐出决绝的话。

    雷尔律不发一语,瞬也不瞬地紧盯着她的双眼,像是要看进她内心深处似的。

    “我已经给了你太多时间,不想再浪费任何宝贵的时间。”黑眸一眯,他振臂一揽,将她柔软的身子紧紧抱在怀中。

    “你、你想做什么?”美眸一惊,她连忙以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让他再靠近自己。

    “让你再接受我!”幽深的目光一闪,他低头便要封住她柔软的唇。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不,你”奕明黛骇然惊慌,花容失色地拼命闪躲着他的唇,怎么也不肯让他碰到自己的嘴唇。

    只手固定住她的后脑,灼热的双唇毫无阻碍地攫获她的红唇,他深深的吻着,火热的舌强硬地侵入她口中,奈何她牙关紧闭,让他无法进入。

    此刻,奕明黛深知若再任他狂妄下去,只怕无法抗拒他;是以,她使出全身的力量狠狠地推开他。

    “你、你别太过分!”

    “过分?”雷尔律的怒火再次飙扬“你是我的女人,我哪里过分了?”

    “我不是你的女人,从来都不是!”“相信你是再清楚不过自己内心的感觉,你却硬生生地抗拒,何苦呢?”再次敞开心胸接受他,真有那么困难吗?

    “你可以不必委屈求全!”她忍不住大声地吼了回去。

    他那咄咄逼人的态度令她无法忍受,哀怨的眼神瞅得她快喘不过气,而他的霸道行为更令她无所适从,难道他就不能多说些好话来哄哄她,非得以这种强硬的手段来逼她顺从吗?

    不,她不要!

    曾几何时,他雷尔律何曾对女人如此的低声下气?只因她是他所深爱的女人,所以他愿意这么做,可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你够绝情!”他沉声道“如你所愿,我不会再缠着你!”

    该说的、该做的,他全都说了、也都做了,如果她仍执意不肯接受他,他也不想再自讨没趣!

    头一次,他面无表情的自她眼前消失。

    听着他的足音渐行渐远,莫名的沉重感萦绕她心头,久久不去。

    她真的很绝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