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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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云庄庄严肃穆的议事厅裏,沉重的气氛流动着。只见一位年方及笄的小姑娘鼓着香腮,灵动大眼极度不满的盯着首座的男于瞧。而那名男子完全不为所动,继续与庄裏管事讨论着半年来在水运方面的营收情形。

    性格英挺的五官、幽邃清冷的眼眸,及刚毅的脸部线条,在在显示出主人刚毅不屈的性格。

    自从那天夜裏,让大哥给逮着自己偷溜出去,而且险失贞洁的事后,就惨遭大哥禁足。呜已经半个月了,她受不住了啦!本想偷偷溜出去,反正整个庄裏的叔叔、伯伯、婶婶、阿姨皆视她如珍宝,要偷溜出府是十分简单的事,可是这一回大哥请出祖宗家法明令禁止,若有人抗命私放她出府,则与她一同受祖宗家法严惩。所以,这回再也没人敢帮她。可是她知道错了嘛!而且这回大哥也气得罚她在祖先牌位前跪了近一个时辰,差点将两条腿给跪断,都已经处罚过了,还禁人家足!

    白雪哀恳的神情转向坐在一旁的二哥白仲涛,求他为自己说说好话,可二哥却视若无睹,理都不理她。好,没关系!女子报仇,三年不晚。讨厌的二哥,别让我捉到你的把柄,届时,整得你哭爹喊娘。

    等了快一辈子的时间,大哥终于结束谈话,正欲开口求大哥放过她,却在二哥一句问话下给勾起好奇心,马上将自己的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大哥,你真的要娶仇烈的女儿吗?”白仲涛直截了当的问道:“那个大恶人生的女儿不会是什么好货啦!听说仇烈将她养在深闺,从不让她抛头露面,看过她真面目的人没有几个。”

    白松康深思的看了他一眼,片刻,才开口道:“你没忘了再过三天就是迎亲的日子吧!”

    “没忘啊!就因为日子已快逼近,所以我才劝你打消这个念头大哥,天下女人多的是,何必非要娶大魔头之女不可?听说每个和仇烈作对之人都没有好下场,他女儿不知是否同他一样,更何况,那仇烈会主动提出联姻,必是心怀不轨。”白仲涛继续运用三寸不烂之舌,就盼一向做事精明的大哥能及时回头才好。

    女人啊!碰不得的,尤其是包藏祸心的坏女人。

    白雪调皮的嘻笑出声:

    “二哥,你的舌头好长啊!就像个长舌妇一般,好好笑。”

    白松康朝她责备的瞪了一眼,这雪儿,真是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都怪大家宠坏她了。爹娘早逝,在怜她自小便失去怙恃的情形下,大家对她是疼惜有加,渐渐将她宠得天不怕、地不怕。唉!

    “大哥,其实二哥的话也有道理呢!虽然这些事是在他东家长、西家短的情形下听说的,不过,应该是有一些根据才对。”

    忍住笑意,白松康好笑地问道:“有什么根据,你说说看。”

    “上梁下正下梁歪啊!”“那倒未必,爹与娘一直是公认的大好人,娘更是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结果还不是生了你这个小恶魔来。”白仲涛高兴得笑咧了嘴,扳回一城的感觉真好。

    “好了,你们两个!”

    “大哥,人家同你说真的嘛!你既要急着娶妻,那放我出去,我去找上回救了我的那位姐姐来给你做老婆,你觉得怎么样?”

    嘿!只要大哥同意,她就可以出庄去透透气。如果还幸运找着那位姐姐就更妙了,她好喜欢姐姐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改明儿个她也要同那位姐姐要一些那种香香的粉抹抹看。

    “其实,仇烈会找上我是为了要他女儿来做内应,以探查我们为何能在短短数年内跃升为商业霸主的主要原因。”白松康顿了顿又道:“或许,和江湖上近来流传我们是因拥有一本能预知未来的天书有关。据我所知,仇烈个性喜怒无常,平素更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铙人的信念,我想他既然提出联烟必有其目的,我倒要看看在觊觎我们白家产业之外,他还有什么企图。”

    白仲涛不赞同的皱眉道:“那也不必娶他的女儿啊!哪有人会为了了解对方的目的,就同意联姻的。”

    “娶妻生子是人生必经的过程,既然已有现成的,我又何须浪费心神再去挑出一位人选?”

    白松康冷淡的说法,让一旁的白雪不服的轻哼一声,口中喃喃自语:“说得好像女人天生就该让你们挑三拣四似的,真不公平。”

    白氏兄弟闻言摇摇头,真不知道这丫头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是怎么来的。

    “那么,对那位新进门的大嫂,我们需要以礼待之吗?”白仲涛见劝说无效,不悦地挑衅道。

    “随便你们。”说完,白松康埋首进成堆的帐册中,不再搭理这两个游手好闲的人,他打算再过一阵子要将产业中的酒楼、饭馆及织造厂交给中涛管理,然后再将自己所锺爱的白云牧场做有计划的扩增。

    整个议事厅又恢复寂静,与庄内其余地方的忙碌形成明显的对比。

    庄内的家丁仆妇们正忙着清理打扫,云霄楼平日用来接待宾客的大厅堆满了往来商客送来的贺礼,紫坛大门上张贴着祝福新人百年好合的祝词。白家主人娶妻,在地方上是件了下得的大事,虽说主人们好像事不关己似的,但佣人们还是尽心尽力的清扫布置,喜气也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

    仇情出嫁前夕,窗外冷风飕飕地吹,满满的月高挂树头,只是依然孤单,没有星子为伴。

    仇情依旧是一身素白,与放置在圆几上的大红霞帔形成强烈的对比。手持着象牙梳,她毫无意识的梳理柔顺光泽的披肩秀发,忧郁的脸上透出一抹淡淡的悲凉。

    仇情嘲讽的笑了笑,望着凤冠上象徵圆满的珍珠,及霞帔上代表吉祥的凤凰于归及牡丹喜雀的图案,心没来由的泛疼。

    想到自己是爹爹联烟政策下的牺牲者,泪又不争气地溢出眼眶。

    窗子下的四方几上点上一对红烛,大概是多事的奶娘为她换上的吧!自己一直是锺爱白色的,白色的衣衫、白色的缎面鞋、白色的发带连房裏照明的蜡烛都在她的坚持下是一片雪白的颜色,唯有置身在这样纯净无瑕的雪白色泽裏,她可以假装自己是乾净、单纯的,不必沾染外面的血腥邪恶,更不用昧着良心炼制害人的毒药。

    望着滴落在牀沿的泪珠,她才惊觉自己又泪流满腮。明天就要嫁人了,这或许是上苍给予的仁慈,让自己离开不把她当女儿疼的爹,还哭什么?

    环顾这伴了她十八年的熟悉景物,几乎是贪婪的,仇情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以后或许再没有回来的机会,这伴随她成长的寝房,有她童稚的欢笑和眼泪

    白府,一个她即使不愿仍终究得去的地方,一个即将禁锢她未来的牢笼。

    房门被轻巧的推开,仇情看向站在房门口、双眼已然哭肿的福嫂,强自振作起精神,笑着喊了声:“奶娘”

    只见辐嫂像止不住泪似的,上前一个拥抱,便将仇情密实的搂在怀中。

    过了片刻,福嫂才放开她,哑着声拭去脸上的泪水,然后从衣襟内拿出一只晶莹剔透的澄黄玉坠子。只见一寸见方的澄色玉佩上,雕刻着童子献寿的祥瑞图样,坠子的一端用绛红色绳子系住,绳索中间绑了如意结,或许是已有多年历史吧!红色绳索已有褪色痕迹。

    仇情讶异地看向福嫂,这样的一个坠子,应是富贵人家才会拥有的

    数度欲言又止,奶娘这才下定决心开口:“这是你的贴身玉坠”

    “我的?”

    “是的。”福嫂陷入回忆中,过了半晌,才回过神。“那时,你约莫一岁大吧!有一天,教主在无意中看见这个佩挂在你脖子上的玉坠,不知为何,软主竟然勃然大怒,就将坠子硬生生的从你颈上扯下来,狠狠地抛掷了出去,还厉色吩咐我以后不许再让你佩挂这个坠子。”

    奶娘的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仇情凝神仔细聆听。

    “后来我等软主离去,赶紧到坠子掉落地方将它给捡回来。幸好,这坠子掉落的地方是柔软的草地,不然早成碎片了。我想,这应该是你娘留给你的,你就好好收藏着。”

    接过玉坠,仇情仔细地端详它,翻过坠子的背面,她发现上头刻了字。

    “心玥。”不自觉地,仇情轻轻念出这个陌生却又有一点熟悉的名字。

    这时,外头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已经三更天了。情儿,奶娘实在舍不得离开你,无奈嫁人后,你就得重新过自己的生活,你爹若要你再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就鼓起勇气拒绝他,我想白府家大业大,你的夫婿一定会庇护你的。至于我,你不用担心,只要记得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奶娘就心满意足了。”

    眼看着自己呵护到大的心肝即将嫁入白府,这一往一来间,相距是百里之遥,想要见她一面

    “情儿,记得奶娘的话,收好这坠子,还有,重新过自己的生活。”

    泪眼迷蒙中,殷殷的叮咛声不断地自福嫂的口中传出,十八年的朝夕相处,如今却必须面临分离,真是人间至痛啊!

    仇情在心底暗自发誓,她一定会想办法将奶娘一同接进白府。

    沉重而认命的,仇情一身新娘的装扮,在奶娘的扶持下完成祭祖的仪式,然后走上花轿,步向人生的另一个未知

    繁复的拜堂程序,将一夜未眠的仇情折腾得已有三分倦意,可是对未知的茫然却让她感到恐惧。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夫婿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适应,虽然她是在爹爹的逼迫下点头下嫁,虽然这个婚姻是怀着阴谋产生的。终究是她的一生啊!尽管对这样的婚姻不抱任何希望,尽管自幼的遭遇早使她学会坚强,但面临这样的人生转折,又有几人能做到不恐惧、不畏缩?

    低垂着头就着红盖头的边缘,仇情瞧见自己绞紧大红嫁衫的双手,已隐隐泛白。

    以为自己已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功力,早已不懂害怕为何物,原来自己不过如此啊!

    房门开启的声音在寂静的房裏响起,仇情震颤了一下,不自觉的,双手绞得更紧了。

    隔着盖头,仇情仍然可以感到两道灼人的视线紧紧的盯视着自己,等了彷佛一辈子的时间,才让一只厚实呈现健康肤色的大手给掀去红盖头。

    一抬头,仇情猛然撞进两洼幽邃的黑潭中,英挺深刻的面容上有着两道看似不妥协的剑眉,高挺笔直的鼻梁下则是微薄抿紧的唇。她愣住了!眼前这应是她夫婿的男子眼中有着一闪而逝的惊艳,他满意自己的容貌吗?自幼,她就知道自己有着一张清灵动人的脸蛋及清清冷冷的气质,可这些足以令人惊艳吗?那为什么每回爹爹瞧着她时,总露出憎恨的神色来?

    仇情静静地等待他的下一个动作。

    几乎是有点气闷的,仇情轻轻地咬住下唇,将柔嫩的唇办咬出一排淡淡的痕印。

    “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这个她唤为夫婿的男人开口说话了,低沉的语调中含着不容反抗的威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柔情?!会吗?是她的错觉吧!这样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男人会懂得柔情?

    不!不是这样?他该是嫌弃她的!这样一个八面玲珑、掌控乾坤的男子应是有许多的知己红颜,自己又算什么?不过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习惯性地,她总是带着一丝自卑,许是自幼成长的环境使然,除了奶娘外,她不相信这世上有谁会是真心待她,或许那夜的小姑娘是个例外吧!

    鼓起勇气,带着一丝受伤的感觉,仇情轻声问道:“为什么?”声音淡得几乎听不见。

    可,白松康听见了,只见他扬起眉,仍是深不可测的不发一语。

    “为什么?”这一回不若先前的迟疑,仇情仍柔着声却坚定的再次问出口。

    “食色性也”不正是男人的天性吗?哪有人会放过已到口的肥肉,除非,他嫌弃她。

    只见白松康脸上浮起一抹兴味的笑容,这个看似柔弱的小东西,不似外表那么逆来顺受,骨子裏应是一抹不屈的灵魂。或许这未来的婚姻生活,应不会太难过才对,直到这时,对这个婚姻他才开始有些期待。

    他俯下脸,鼻息呼在仇情粉嫩的脸上,引起她一阵轻颤。

    有些懊恼,又带一丝羞意,仇情悄悄地往旁挪移,将自己拉离他的一方小天地中。

    意外的,低沉的笑声轻轻扬起,看来,他这回是捡到了宝,这个小东西挺有趣的,那倔性子倒是和他不分轩轾呢!

    “早点休息。”噙着笑,白松康转过身离去。

    留下一室冷清,与案头上的蜡烛相互辉映。

    或许是疲累,或许是放下了悬宕已久的大石,仇情一夜好眠,直到天亮才在轻微的嘈嚷声中悠悠醒来。

    “你们”

    “夫人好,庄主派我们来服侍您的。”一对容貌相仿的姐妹花,笑嘻嘻地站在床边。

    “我叫诗画,她叫诗意,从现在起就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夫人若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我们。”

    身着绿衫的诗画叽叽喳喳个不停,直到一旁的诗意扯了扯她的夹袖,她才不好意思的住口。

    “真糟糕,我这爱说话的毛病老是改不了,我娘总说我前世一定是麻雀来投胎转世,这一辈子才会这么多嘴。”语毕,她不好意思地露出一抹笑容。

    仇情看着这两位容貌相同、性情却南辕北辙的姐妹花,心裏五味杂陈。这种与同龄交奸的感觉,对她而言是全然的陌生;在她爹的严厉督促下,修习上好的轻功及提炼毒药已占去她全部的时间,哪还有空闲时间交朋友?更何况,爹爹不许她和旁人接触,是以她的成长过程除了奶娘能同她作伴,就只能和孤独为友了。

    在沉思的当儿,诗画与诗意已动手为她更换短衣襦裙,对她手臂上的守宫砂则体贴的装作没有发现。好一对可人的解语花!

    拗不过仇情的坚持,诗画没大没小的嘟着嘴,不满地看着手中象牙白的上衣襦裙,虽说这套衣衫乃是自家的织造厂用上好的云锦精制裁成,但新婚大喜一身的素白总有些不合时宜。这夫人竞坚持连发上的系带都要纯洁的白,不得已,巧手的诗意只好在发辫上缀以小巧洁白的珍珠,虽是小小的点缀,竞让原本单调的白妆点得更加飘逸脱俗。

    其实,仇情倒是不在乎自己的装扮可否得到夫婿的欢喜,她苦涩的想,欢喜又如何,冷落又如何?反正到头来,在爹爹的威逼下,自己的下场仍是一场空。

    她才不相信,以白松康的睿智会不明了爹爹的企图。所以,穿啥样的衣衫又有何差别?

    “夫人,庄主及小姐都在饭厅等你用膳呢!”诗画的催促声唤回她游栘的神思。

    而在诗意的解说下,仇倩也慢慢了解整个白府的建筑构造。

    整个白府在白松康的改建下,翻新为两层楼式的建筑,亦定名为齐云庄,整个齐云庄分为五幢王要建筑——

    云霄楼——是白氏兄弟与旗下产业各管事的办公大厅,这是二楼的部分;一楼前厅则是接待宾客,后侧则为省思堂,是用来惩罚犯错的家丁。

    另外还有一问静思室,是专为爱闯祸的白家小鲍主——白雪设置的。迄今白雪已使用过无数次,足见她闯祸的本事实在无人能及。

    霁云楼——二楼供奉着祖先牌位,是齐云庄祭祖的地方。一楼则是膳堂,是大夥儿用膳的地方。

    观云阁——是白松康的住处。

    赏云斋——白家二少爷白仲涛的休憩之所。

    闲云居——白雪的闺阁。而雪园则是雪儿的起居室:至于一楼戏雪苑名为书房,其实是白雪玩耍及制作整人机关的好地方。

    至于和风小筑——则是左护卫徐启、右护卫徐扬及宾客居住之所,其余仆佣则住在五幢楼的后侧,一整片的红瓦屋裏。

    此刻,诗画与诗意领着仇情穿过由假山、凉亭、拱桥及整片的花房所构筑成的后园,来到霁云楼,也就是全家用膳的地方。仇情缓缓踱向坐在首位的白松康面前,在他的示意下,在他身侧落座。

    偌大的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却只摆着四副碗筷。仇情看向白松康,他才简单地朝她介绍道:“这是仲涛、白雪。”

    仇情在听见白雪二字时,讶异地微眯了眼,这细微的动作,白松康还是察觉到了。他深思地凝视她片刻,才若无其事的举箸用膳。

    故作不经心的,仇情将视线转向白雪,朝她与白仲涛轻轻地颔首。

    “咦?”白雪不住地打量她,越看越觉熟悉。适才,在嫂嫂经过她身边时,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这味儿就同那夜的姐姐身上的香味是一样的。

    嘻!原来嫂嫂同她一般,都不是规矩的大家闺秀。

    完整的保护使得白雪的思想单纯得像白纸,在她的想法裏,只觉嫂嫂那夜的行径是基于好玩、不带恶意的,她在心中暗自庆幸,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同伴。

    用膳后,仇情漫无目的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脂粉末施的脸蛋上笼着一抹淡淡轻愁,眸中隐含着一抹悲凉,反将她衬得分外惹人爱怜。

    一阵冷风吹来,拂动仇情月牙白的衣衫,这时暖阳虽已高高升起,但在严酷的寒冬时节,仍是带有几丝冷意的。

    诗意悄悄的扯着诗画,示意她回房为夫人取保暖衣裘,体贴地将这片幽静的空间留给她。

    缓步走进小亭子裏倚着石桌,仇情放任自己的思绪四处游走。

    昨夜,她的夫婿白松康体贴的将寝室留给她,她是感激的,因为这个她唤作夫婿的人对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要她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他一同共枕至天明

    缓缓的摇了摇头,宛若黑瀑的秀发在她的动作下轻轻舞动,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仇情在心底想道:或许是自己在自抬身价呢!说不定那白松康是嫌弃自己,所以不愿与自己同房共枕

    算了,越想越是纷乱,还是别想了。

    突然,一阵悦耳的轻笑声传来,仇情收起飞扬的思绪,看着朝她跑来的白雪。

    几乎是嫉妒的,仇情凝睇着白雪飞扬的神采,及不知人间疾苦的单纯天真。

    自她有记忆以来,那种单纯的笑靥早就离她很远了,仿佛也无从忆起

    “嫂嫂,你很像一个人哦!”慧黠的灵眸闪动狡黠的笑意。

    “哦!”仇情不动声色的等着她的下一招。其实在她心底,早已把白雪当成唯一的朋友及需要呵疼的妹妹了。

    自幼,她就一直渴望着能有个姐妹可与她互诉心事、聊天作伴,如今这个愿望好不容易可能成真,她更要奸奸珍惜并保护这娇俏可人的雪儿,是以她绝不能承认自己就是那夜的黑衣人。并非她有心欺瞒,实在是她怕以爹爹残暴的性情一旦知道这件事,会做出不利雪儿的事情来,所以她只能抱歉地瞒着雪儿了。

    “大嫂,你很像我的救命恩人哦!”白雪故作神秘的说,那活灵活现的表情,逗趣得令人发噱。

    “救命恩人?”

    “嗯!而且”白雪卖了个关子,故意要引仇情上鈎。

    而仇情为了不扫她的兴,遂开口问道:“而且什么?”

    “就是大嫂身上的香味儿嘛!同那夜的姐姐一样呢。”白雪明亮的大眼紧盯着仇情瞧,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这样她就能证明她是那夜救她的姐姐了。

    是了,她怎么会忘了呢?以前她在采集药单炼毒的同时,发现一种不知名的小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来,她将之采撷回去,加入豆蔻、茉莉及钤兰花瓣,以露水浸泡后制成花露,这花露抹上身体,其香味久久不散

    难怪,她还在想雪儿是怎么认出她的。那花露平时她很少使用,尤其是在出任务时;那夜或许是一时失了神,才会留下破绽教雪儿起了疑心。

    白雪看着仇情沉思的神情,她更加确定,大嫂与那夜的姐姐其实是同一人!不过,这是属于大嫂的隐私,每个人都有不欲人知的事,就像她也是一样啊!既然大嫂不想承认,她也不会去拆穿她。她相信大嫂是好人,不会害他们的,不然那夜她也不会救她了。所以,大嫂不承认没关系,她自己知道就行了。

    “雪儿,我和你说的姐姐不是同一人,你认错了,不过如果你喜欢我身上花露的香味,我那儿还有一瓶,等会儿我送去给你。”仇情明白雪儿已经知道她是谁,不过,只要自己抵死不认,雪儿也莫可奈何,至于那花露,既然雪儿喜欢,自己倒是愿意割爱。

    “哇!谢谢大嫂。”高兴得尖叫一声,白雪在心底更坚定的告诉自己,大嫂一定是那位姐姐。但是,这件事她不会说出去的,呃!至少在大嫂自己承认以前。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整个亭子裏充满欢声笑语,不过——好像总是白雪在说,而仇情只是静静地聆听。

    实在不习惯有人在旁服侍的日子。对喜欢凡事都自己来的仇情而言,这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无疑是一种折磨,因此,尽管是善解人意的诗画与诗意,她仍是不搭理她们姐妹俩为难的神色,硬是要她们下去休息。

    带着沭浴后的馨香,仇情披散着发,懒懒地倚在贵妃椅上,兀自对着远处发愣。慢慢地眼皮沉重的往下掉

    白松康在推开内室的竹帘时,发现这样一幅海棠春睡图,不自觉的,脸上带着一抹柔情,他凝视着面前这绝美的画面。

    就见她蜷着身子、状若婴儿的沉沉入睡,一件式直到脚踝的薄衫,掩不住衣服下的醉人曲线。线条优美的小腿暴露在衣衫下摆,娇小精致略呈粉色的脚指头略略微弯

    今夜本是要来告知她明天一早自己将有远行的,原先也打算再等两日,谈成织造厂的布匹买卖后再与她圆房。而今眼前这春意撩人的景致他不是柳下惠,更何况,他对这个新婚妻子本就存在着深沉的欲望,只是昨夜瞧见她惊惶的眼神后,体贴的想给她时间来适应。

    淡黄烛光下,仇情柔若无骨的纤细身躯显得脆弱无助,俯下身,白松康怜惜地将困倦的佳人拥进怀裏轻轻抱了起来,这轻巧的动作却扰醒了酣睡中的仇情。

    “你”过度的惊讶,让仇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天啊!他要她成为他的妻子了吗?仇情慌乱地想着。

    白松康将她放在绣有鸳鸯戏水图的锦被上,扯过床沿的粉色纱帐,将她困在其间,不让她有退缩羞怯的时间,即霸道的攫住她粉嫩的唇办,深深地吸吮起来。

    片刻,白松康气息紊乱地抬起头,布满**的黑眸紧紧锁着她,仇情微颤着身子,美眸盈泪地看着眼前即将成为她夫婿的男子。

    低下头,白松康吻去她眼角的泪珠,粗嗄着嗓音道:“别哭,新娘子是不能哭的。”

    “你”“今后,你只能叫我松康或夫君。”坚定而霸气的决定自他的口中说出,却又显得无限爱怜。

    仇情整个脑子昏沉沉的,只能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两人肢体上的亲密让她羞得全身泛红。“我我伯,也不知道要怎样做。”

    她奸无助、好矛盾,既想求他放开她,又渴望着他温暖的拥抱。

    一个蝶般的轻吻落在她的脸颊上,白松康气息不稳的开口:“别怕,我会教你。”暖暖的鼻总呼在她的耳畔,倏然,她在他含吮住她粉色耳垂的举动时,不自主的嘤咛了一声。

    白松康满意的露出笑容,伸出手褪去她的长袍,眼神赞叹地盯着面前的绝顶春光,大手**着她身上每一处粉红色肌肤,缓缓地,他的吻往下栘,沿着白皙的颈项直下,逗弄的轻昵眼前粉嫩的胸房,仇情因这个举动而微微颤抖。

    仇情柔软、温暖的身躯,比他抱过的任何女人还要令他感到兴奋。他要她!他已经等不及了。白松康起身,迅速的褪去自己的衣袍。

    仇情紧闭着眼,不敢看眼前**的精壮身躯。

    “情儿,看着我。”

    白松康满含欲望的沙哑嗓音使她睁开蒙胧的双眼,仇情感到白己的身体像着火般热烫灼人。

    “为我将自己的农裳褪去。”

    他那仿佛着了火的双眼,看得仇情只能下意识的照着他的话做,她坐起身,低下头脱去剩余的亵裤,脸早已红透。

    此刻她已全身赤luo,她该怎么办?为什么他没有任何动作?仇情坐在床上,双手无措的互绞着,殊不知她的单纯与天真更敦白松康震撼,下腹的肿胀已令他快承受不住,他站在床沿低下头吻上仇情红艳的双唇。

    仇隋没料到他会这么突如其来的吻住她,娇呼一声,白松康乘机将舌伸入她的甜蜜禁地,撩拨她的热情:她觉得全身火热、虚软,手无助的攀上他的颈子

    欢爱过后,仇情倦极入睡,白松康轻揉着怀中人儿黑缎般的发丝,大手仍眷恋的抚着她布满红晕的嫩肤。

    这身子真是上天的杰作,粉嫩的香肌白裏透红,像似吹弹可破,骨架匀称、软馥馨柔,触感温软滑腻,线条完美无瑕。

    白松康从没有这么眷顾过任何女人的身体,并且彻底投入,就连他在城西的红颜知己杜苄芊也不曾带给他这种感受。他一直是个热情血性的男子,不可能只拥有一个女子,毕竟身为商业霸主,基于应酬上的需要,豢养一两个女人适时纡解欲望是必须的。

    如今他不这么想了,这样一具身子让他眷恋地不舍离去,更吸引了他的全副注意力,或许这情儿正是他寻觅数年的灵魂伴侣。他的大手轻悄地**着她软柔的小肮,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或许,她已有了两人爱的结晶了呢!

    爹娘早逝,致使他在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就扛起整个齐云庄上上下下百余口人的生计,那时雪儿还小,整天吵着要找爹娘,多亏仲涛的懂事体谅,才使他有气力排除万难,挑战艰困苦涩的日子。

    卧底也好,阴谋也罢,反正他是不会放她走,这一生他与她纠缠定了。有困难,他与她携手一同解决,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这样一个既善良又倔强的女子,就算是有所图谋,也决计不是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