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惟愿吾儿愚且鲁 完结+番外 > 惟愿吾儿愚且鲁完结+番外_分卷阅读_122

惟愿吾儿愚且鲁完结+番外_分卷阅读_122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孟惟整颗心都在发热,热到滚烫,几乎煮沸他一身热血。

    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梦寐所望。

    孟惟用指尖摩挲着金锞子上谢别的花押,毅然决然地扭头回房温书。

    今科科举,他志在必得。

    03

    谢别轻轻拨着腕上的念珠。世人皆知谢丞相乐善好施,常在名寺丛林往来,却鲜少有人知道他并不信神佛。

    做下的孽障就是做下的,做什么都不可能消减,他亦怡然不惧。那些人活着的时候尚且不是他的对手,死更何惧?他不过是秉承了亡妻遗愿,也乐得把自己打造地更温柔无害些。

    盂兰盆节这日到大相国寺布施是他年年都会做的事,往年都是直接走了的,今年得了一把极好的乌木扇骨,便想着要配一副扇面。按说这点事是不值一个当朝丞相亲自去办的,但既然兴之所至,他便领着随从往大相国寺的后门行去。

    这样的节日里,大相国寺的前门便是庙会集市,后门则更多是卖书画珍玩的摊子。谢别其实没有真的想要找到可意的字画,只是随意看看,之所以动了心思未向名家求作,是因为新科进来的那一榜进士里有一个姓孟的翰林,一笔字写得极好。

    进士新进没能得官外任的,多为翰林编修的,因为都是文学之选,常是被派去编修国史。谢别身为丞相,按例会兼任国史总撰,他并不常去史馆,但每个月也会看一看史馆那边的进度。

    一来二去,自然就留意到了那个新科进士的字。

    不过这样的新科进士尚还不足以叫他挂心,身为一国丞相,上至军国大事,下至皇帝的家事他都要操心,小小的翰林编修,过问名姓已经是天大的青睐了。

    此时闲庭信步,心下还在操心着国本传承和新推行的均税法,走马观花地看过两旁的字画,都并不觉得很好。

    行走间脚步忽然一顿,谢别站在一处字画摊前,仔细看着张挂着的一卷心经。摊主是个笑得一团圆融的中年人,见状便上前来,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见来人年纪虽然不大,但一身衣着很是华贵,通身气派更非凡俗,便将腰身更压低了三分:"这位官人好眼光,这幅字可不寻常,写这幅字的年轻人可是--"

    "可是进士出身,对不对?"谢别轻轻笑了笑,温柔得叫那摊主都觉得像是春风拂面,愣了愣才说:"是,正是新科的进士,现在都拜了翰林了呢!这样的字买回去,挂在贵公子的书房里,是能昌文运的。"

    说着想起什么来,扭头叫道:"小孟,小孟,你过来,来把你的官印拿出来给人家官人看看。"

    谢别听了那句挂在儿子书房里便忍不住莞尔,他的独子谢琚比孟惟还要早一科中进士,家里也没有第二个孩子要昌文运了,但听说孟惟不仅在卖字画,本人还就在这里,便忍不住挑了挑眉。

    叫御史知道了,定是要参他一个有失官仪的。

    应声过来的年轻人超乎谢别想象的挺拔俊朗,他笑着对摊子老板说:"张二叔,您可别打趣我了。"

    他看见了谢别,便是一愣。

    谢别料想他是认出了自己,虽然并不记得自己和这个小翰林照过面,但是被认出来了也不觉得奇怪,身为当朝丞相,天下谁人不识我的霸气总还是有的。

    孟惟反应过来,连忙行礼道:"下官孟惟,拜见--"

    谢别伸手扶他,却对着那老板笑:"我与小孟翰林也算是同僚了,居然在这里碰见,不知小孟翰林可愿意让我叨扰一杯清茶么?"

    孟惟十分有眼色地没有再说他的身份,只是稍有些为难地道:"就怕寒舍简陋……"

    谢别仍旧是淡淡笑着,温柔得如微雨落花沾衣欲湿,只道了一声:"无妨。"

    04

    谢别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孟惟说的寒舍真的这么贫寒。

    新科翰林赁居的宅邸偏远简陋,简简单单的两进院子,院落逼仄,竟无一个使唤的人。

    孟惟去倒茶的时候,谢别便低头端详着那老旧的桌椅,侍从绷着脸要拿袖子去擦,他阻了阻,平静地拂衣坐下。

    孟惟这才端了茶来,奉给他。

    谢别是世家名门娇生惯养的贵公子,茶端了起来只为客套,本来没想沾唇,闻到茶香了却是一愣:"这是雨前的狮峰龙井,当年的新茶,本相不谙柴米琐务,但知道这茶叶必不便宜。你贫寒至此,鬻字寒居,不该在这上面这样讲究。"

    他说话的语气仍旧是一贯的温柔和煦,只是多了三分郑重和师长特有的劝诫。孟惟恭恭敬敬拜了一拜,不卑不亢地道:"这是下官为同僚写了一本《金刚经》,他道同僚之间钱银往来未免俗套,便用这一罐茶叶抵了润笔。也不怕谢相笑话,今日若不是谢相大驾来此,下官明日就要将这茶叶折价转手卖给茶肆了。"

    谢别笑了笑,紧接着就叹气,轻声问他:"堂堂一榜进士,如何就拮据至此?"

    孟惟仍旧坦荡而不卑不亢:"家贫无资,薪俸微薄。下官自丧母后因年少无依,原先与母亲一道赁居的房子退了租后,原本是寓居在大相国寺的,为寺中抄写经文抵过食宿文墨之费,这才侥幸考了个进士。可为官之后自然不能再寓居僧院,京中地贵,租赁这一处寒舍都叫下官宦囊羞涩了,何况总要打点穿着,不敢失了朝廷体面,自然过的困窘些。"

    说着还叹了口气:"前两日同僚弄璋之喜,少不得还要随礼,这才斗胆在盂兰盆会上鬻字,不想被谢相撞见,实在是羞惭万分。"

    谢别低头喝了一口茶,抬头时仍旧温和,他说:"本相亡妻下月要做冥寿,按说要由亲子抄写十遍《金刚经》作祭的。可犬子如今在外为官,不在京中。不知可否有劳小孟翰林为犬子写十份《金刚经》,谢别这厢先谢过了。"

    孟惟怔在那里。

    谢别站起身来,看着他身上单薄粗糙,尚且洗旧了的常服,温温柔柔地道:"润资即日奉上,请勿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