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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倦鸟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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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津天后宫原名天妃宫,位于天津城东门外,始建于元代。天津是海运漕粮的终点,是转入内河装卸漕粮的码头,所以元朝时皇帝赦造建天后宫于天津海河三岔河口码头附近,供百姓奉祀海神天后保佑躲避水上船难。南方来的水工、船夫、官员在出海或漕粮到达时,都会向天后祈福求安。久而久之,当地百姓口口相传这天后宫分外灵验,这儿的香火也就逐渐旺盛了起来。

    多年之后,回想起光绪二十三年和燕儿重逢的这个晚春的黄昏,那天天后宫里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

    大殿之内,妈祖娘娘依旧端坐台上,肃穆庄严,无声地俯视着堂下两两相望、无语凝噎的我和燕儿。

    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未婚妻今日又一次出现在眼前,身份却已是刘府的夫人,我心里端的是五味杂陈,只是惆怅凝视着眼前依旧风姿出众的燕儿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眼前的燕儿外貌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昔日少女活泼鲜艳的衣着妆容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官宦人家夫人稳重成熟的打扮。

    她美丽的面容上一双眸子依然明亮有神,此刻眼含热泪,又惊又喜地看着我。

    白皙的面颊和高挺精致的琼鼻因为激动的缘故微微发红,其下嫣红的一对薄唇紧紧抿着,同此刻的我一样也是欲语还休。洁白如天鹅颈般修长的脖子下,白底蓝花的旗袍前襟被高高顶起两道魅惑的曲线,让我一眼就想起衣料下那对坚挺玉峰柔软温热的触感。燕儿下身穿着一条宝蓝色的丝绸百褶裙,覆盖着佳人迷人的下半身。浑圆挺翘的玉臀在裙子后面凸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透过裙子布料柔滑的光泽,那对曾经被我亲吻抚摸过的修长玉腿的曲线在我的脑中若隐若现。

    得知燕儿已经嫁人以来无数次的自我催眠瞬间土崩瓦解,我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对眼前这个女子的执念。

    即便有婚后半年多以来佟婉如的温柔陪伴和体贴照顾,我只是将对燕儿的思念深深地雪藏在了内心深处而已。而这份思念,从再次见到燕儿本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可避免地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

    目光交汇之间,过往的浓情蜜意和山盟海誓一瞬间涌上心头,我和燕儿都是下意识地站起身想要上前紧紧拥住对方。只是站起身后,我们两人好像同时都意识到了各自现如今的身份,空气里那股火热的情愫连同我俩的身体便都如同被瞬间冰封了一般,僵在了原地。一股咫尺天涯的苦涩无奈之感充盈心头,只剩下两两相望、无语凝噎。大殿之内一时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好久不见……黄鲲……”好一会儿,还是燕儿先强装镇定地开口问候道。

    她嚅嚅的声音里掩藏着深深的忧伤。可能是第一次以新的身份和形象出现在我面前,眼前的燕儿明显表现得不太自然,一向落落大方的她说完这话就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没有直视我的眼睛。

    “燕儿……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你……”我也轻声回答道。

    “是呀……真的好巧……你过得还好吗?伯父伯母身体怎么样?”

    “嗯,我们一切都好……我已经回到水师学堂继续学业了,还有两年就能毕业……”我继续故作平常地应道,极力掩饰着自己此刻的心乱如麻,感觉努力憋回去的眼泪正一滴滴地在自己的心里落下来。

    燕儿用手擦拭了一下她自己眼角的泪水,幽幽地看着我:“黄鲲,我昨天晚上梦到了过去和你在这天后宫见面时的事情,今天就想着来这儿看看……没想到竟然真的遇上了你……可能真的是冥冥之中有妈祖娘娘保佑吧……这样也好,至少我在离开天津前还能和你再见上一面……”

    “离开天津?你要去哪儿?”

    “刘府马上就要迁往北京了……刘树奋已经升迁,即将进京到兵部机要处赴任……”燕儿仿佛有些在意于提到刘树奋的名字,说这话时眼眉低垂,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一阵风透过大殿的窗户从外面吹进来,即使已经是春季,我依然感觉浑身一阵冰冷。

    按照燕儿所说,刘树奋已经升任京中大员。而燕儿也即将成为京城高官的夫人。意识到我和燕儿之间的距离又被无形中拉得更远,此生可能真的就此情缘断绝,我的心中顿时痛得不能自已,心里的悲伤委屈一时间无法抑制,全都挂在了脸上。

    燕儿见我一脸哀伤,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我面前,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才停了下来。

    “黄鲲……你别这样……我们今天难得能再见到彼此……都要感谢上天的安排,我还是想看你像过去那样每天乐呵呵的好不好……”

    两人近在咫尺,燕儿身上熟悉的体香涌入了我的鼻中。

    我憋住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可语气里还是掩盖不住地凄惶道:“燕儿……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妻子了,我怎么可能不心痛啊……岳父大人的事我都听婉如说了……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

    眼前的燕儿听了我的话,低垂下了螓首,香肩剧烈抖动起来。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知道她在无声地哭泣。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一长串泪珠犹如亮晶晶的流星一般持续不断地从她脸上坠落,打湿了她衣服的前襟。

    “燕儿……刘树奋……他对你还好吗?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带你回福建老家,我们找个乡下躲起来也好……”见到眼前的爱人痛哭落泪,我情急之下问道,一席话说的端的是情真意切、坚定无比。

    燕儿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抬起了头看向我,脸上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她顿了足足半响,才幽幽回答:“黄鲲,太迟了……他不会允许我离开他的。他现在位高权重,我也不想给你惹麻烦……而且……佟姐姐又怎么办呢,我去年就听说你们已经成亲了……”

    燕儿语气里并没有丝毫责备我的意思,可她提到佟婉如和我的婚事时还是让我一阵脸红:“嗯……我和佟姐姐是去年九月的事情,我父母安排的婚事。知道你嫁人以后的那几个月,我很绝望,所以就……。”仿佛在解释自己的背叛一般,我有些艰难地说了一半就好像喉咙里堵上了一团棉花,不禁语塞。

    燕儿闻言哭泣的俏脸上又添了一份忧伤。忽然之间,她娇躯一拧,如同旧日一般猛地扑进了我的怀里,颤抖着将面颊贴上我的侧脸,香肩抖动,嘤嘤地痛哭出声。

    温香软玉抱满怀,燕儿的两只玉手委屈地在我身后攥紧了我的衣服,指尖几乎掐进我的肉里,背上的皮肤传来一阵疼痛,我的心里更是疼得无以复加。

    好一会儿,燕儿抬起螓首,一双哭得通红的眸子含着无限的不舍和缱绻深深看着我的眼睛,话音幽怨地说道:“黄鲲……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不管怎么样我都可以的……去年我听到你结婚的消息时偷偷哭了好几天,不过我知道不管是自己还是你都已经没有办法再改变什么了。佟姐姐是个好姑娘,她一定会代替我照顾好你的……世事难料……也许我们俩注定今生是要错过的吧……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

    燕儿呜咽地一边说着,一边将脸用力埋进我的肩膀。此时此地,我和她如同陷入猎网之中的一对鸟儿,除了紧紧地拥抱住彼此,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大殿里一片安静,香案上燕儿刚刚点上的香已经燃去了一半。我们俩儿半天都没有动,就这么静静地依偎着彼此,恨不得时间就此停止。

    “黄鲲……以后我们可能很难能再见面了……答应我……你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把我忘了吧……”

    燕儿说完,泪痕未消的俏脸上露出一个决绝的表情。她抬起一只柔夷伸进怀里摸索了一番,最后费力地把那枚沙鸥玉佩掏了出来。

    “黄鲲,这块沙鸥玉佩你还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抬手将脖子上挂着的北燕玉佩也掏了出来。这块玉佩是我和燕儿间的信物,即便是和佟婉如成婚以后我也找了个理由将它一直戴在身上。

    “傻瓜……你也还一直带着它呀……”燕儿深情地看着我手里的玉佩,伤感地如旧日一般娇嗔了我一声,随后将玉手里的沙鸥玉佩递给了我:“这对玉佩是当时为了我们俩的婚礼准备的……我现在把这只沙鸥的也送给你……黄鲲……此生我们俩没有缘分做夫妻,就别让这两块玉佩也分开了……如果有来生……”

    后面的话燕儿没有再说出来,因为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吻上了她的唇。

    燕儿轻轻推拒了两下就瘫软在了我的怀里,伸出了香舌任由我的舌头和她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的泪水流下来,又一次混入了这个长吻里,正如我们俩在宝济轮上初次接吻时一样,这个吻里也混合着泪水的味道,只不过这泪水的味道是苦涩的,很苦很苦。我们俩都知道,今日一别,两人可能永世都没有机会再见了。

    香炉里的香逐渐燃尽,天后宫殿内的香气渐渐散去,只剩妈祖娘娘神像的表情依旧威严肃穆,静静地凝视着殿下难舍难分的燕儿和我。

    和燕儿这次见面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我发了疯一般地在学堂里刻苦攻读。为了尽快休完所有课业尽快毕业,我征得总办严宗光严先生的支持,提前修习了不少课程。这也导致我回家的次数急速减少,经常连过节都不回去。对于我突然的改变,佟婉如倒是始终没有说什么,依然温柔地伺候我的生活,不时到学堂给我送些吃的穿的。

    情场失意,考场得意。光绪二十四年夏天,我从水师学堂全科优秀提前毕业。

    恰好清廷已经在着手复用大批北洋水师的旧将官重建北洋海军,叶祖珪和萨镇冰等多位旧日里的同乡师长也从福州返回了天津。六月,我随新组建的北洋水师官兵一众乘船前往德国,接收海容、海筹、海琛三艘新式铁甲巡洋舰顺利回到天津大沽口。

    等到了光绪二十五年的春天,由于海军人才奇缺,且受严宗光严先生和海军中多位福建籍高级将官推荐提携,二十四岁的我就已经领北洋海军参将衔,任海容舰枪炮三副。事业上春风得意,一切都在看似有条不紊地向前发展着。

    同一年的夏天,我又一次见到了邓恢。他已升任南洋水师寰泰舰二管轮,这次是随舰到访天津联络北洋海军的。

    重逢当天晚上,我带着佟婉如特意在狗不理定了座位给邓恢接风。

    我们三人依然选择了甲午战前寒衣节那日我和佟婉如巧遇他那日所坐的位子。

    邓恢落座后,朗声对我笑道:“黄鲲,当年你就说打完战要请我一起吃包子,今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广东人,今天我们俩不必拘泥于舰上军纪,包子和酒要多少有多少,我们不醉不归。”我也亲热地笑道。

    佟婉如笑意盈盈,陪伴在我身边,频繁地给我和邓恢倒酒。她一般深居简出,从来不参加我军中和官场上的宴请。今天主要还是考虑到邓恢和我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交情,当年也在这狗不理见过一次,所以在我的坚持下才答应出席。

    她本来就气质出众,今晚盛妆之后更是光彩靓丽。一头秀发在脑后用几只精致的发簪穿成漂亮的一个发髻。额头光洁,柳眉如黛,一双眸子闪着幸福的光泽,眼波顾盼间流转灵动。一条白底水蓝花纹的旗袍包里着她的身子,如同一个细长的青花瓷花瓶一般玲珑有致,下身是一条白色的马面百褶裙,行走之间铃佩轻响,风姿绰约。

    邓恢和我边喝边聊,我也大致了解了他被我花钱营救出狱之后的大致经历。

    邓恢学籍被取消之后回了广东老家,后来听闻两江总督刘坤一的南洋水师处在招募海军人才,他就前往报名。邓恢毕竟在天津水师学堂读了多年,本来就即将毕业,而且又在致远舰上实习了近一年,凭借良好的资历很快就被录取。他很珍惜这次重新加入海军的机会,勤勤恳恳干了两年,终于也在寰泰舰上混了个一官半职。

    “黄鲲,我要谢谢你。你知道吗?我后来在南方遇到过和我们一样被从日本放回来的一个兄弟,他告诉我当年我们这批人里被以临阵脱逃罪名杀头的就有好几个。如果不是当年你出狱后给严先生求情让他为我活动,还往我家里汇了一千两银子让我家人上下打点,我估计也早就被处决了……”邓恢起身端起酒杯敬了我一杯酒,眼眶红了。

    “邓大哥,今天久别重逢,我们就不提那些伤心旧事了。做人要向前看,你看你现在在南洋海军里就混得也很好嘛。”

    “哈哈,和你比不了。看看你在北洋的海容号巡洋舰,南洋的这堆木头船也能叫军舰?我感觉南洋海军最好的船还比不上过去邓大人的致远舰了,我这是越混越回去了……哈哈,不过嘛,我已经想明白了,这混海军嘛,就是为了拿一份俸禄糊口,其他已经不重要了。”邓恢仰头又一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已有几分醉意,满脸通红地说道。

    “广东人,我听说你们这次到天津就是为南洋水师来借船的?”

    “是,这不是意国的几艘铁甲巡洋舰已经开到上海了嘛,听说是也想学倭寇逼朝廷签约强占浙江的三门湾。两江总督刘坤一刘大人也知道南洋水师的斤两,所以派我们北上采办一批军火,顺便到天津管理北洋海军的直隶总督府走动走动,争取北洋能派几条船南下给我们壮壮门面。”

    “我听说这事了,意大利人最大的铁甲巡洋舰有四千多吨,装甲厚六寸,舰上装备十六门大小口径速射炮。另外还有两艘三千吨左右的防护穹甲巡洋舰。南洋水师的旧式巡洋舰的确不够看的。若是北洋南下增援去和意国掰一掰手腕倒也不是不行,但显然得把北洋的新家底海容海筹海琛三舰全部搬出来,否则不足以抗衡意国舰队。如果这直隶总督还是李鸿章李中堂,或许还能给你们南洋刘中堂几分面子。只可惜现在这直隶总督裕禄不是洋务派,他和刘大人可不是一路的。

    北洋海军估摸着最多就是出海替你们虚张声势一番,真的出手攻击意国的船不太可能。”

    邓恢愤愤不平道:“嗨,其实我本来也不抱多大希望的,只恨定远镇远皆已经不在,要不哪里还惧意大利人这三艘小军舰呢。话说这大清国也是越过越回去了,甲午时南洋福建广东还知道支援北洋好几艘军舰共战倭寇呢,现在东海南洋有难了,这北洋却摆出一副泾渭分明的架势。”

    佟婉如在边上听到了可能要打战的消息,柳眉微蹙,有些忧虑地看着我和邓恢问道:“怎么又来了个意国,真的又要打起来吗?不管怎么样,你们俩都要小心,这海上打仗可真的不是儿戏。现在想起甲午一战战殁的官兵,哪位没有父母家人妻子爱人的,真的是太让人心疼了”

    邓恢看出婉如面带忧色,挥手笑笑宽慰道:“不一定会开战的,这意大利不像倭寇那样蓄谋开战已久,我估摸着就是来浑水摸鱼的,弟妹你也不用过于担心。”

    他顿了顿,笑着转移了话题:“对了弟妹,当年在这包子店里见到你们俩一起吃饭,回了学堂我就问黄鲲说你是不是他一直炫耀的那个漂亮媳妇,这小子那时还害羞不承认呢,说你只是他认的姐姐。”

    婉如听闻后俏脸浮上一朵红云,默然不语。邓恢不了解其中隐情,这些话说来都是善意的玩笑。而婉如的表情我一看就明白是邓恢的一席话语让她又想起了燕儿的事情,我自己的心头不禁也泛起一丝痛苦的涟漪。我赶紧打断了邓恢的话,又端起酒杯和他喝起来,就这么把这话题敷衍了过去。

    那天晚上婉如搀扶着我回到自己家时,我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平时我由于军纪所限加上自律,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今天如此豪饮一半是因为和邓恢叙旧聊起在日本和狱中一些伤感的往事而唏嘘不已,另一半其实是邓恢席间话语让我又想起了燕儿,心里烦闷借酒浇愁所致。

    婉如把醉醺醺的我扶进我俩卧室的大床上,细心地给我脱去了衣服,又拿了一条湿毛巾为我擦拭起身体来。

    我在床上醉眼朦胧,迷迷糊糊之间只见一个穿着白底蓝花旗袍的女子窈窕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我的脑海里浮起了那日燕儿在天后宫和我诀别之时的模样。那天的她离开时也是穿着这样一件衣服,明艳绝伦的俏脸上一对妙目眼眶通红,拼命压抑着忧伤的泪水,在夕阳之下一步三回头地望向我,最后和丫鬟一起消失在了天后宫的大门处。

    “燕儿……你别走……”我伸出手臂,抓住了眼前那个身影的一只皓腕,一把将那个动人的身子拉进了我怀里。

    “黄鲲……你别这样……我不是……唔……”怀里的燕儿扭动着动人的身子,有些羞愤地挣扎起来。

    “燕儿,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你别走……。”我嘴里嘟囔着,眼里流出了泪水。一双醉意朦胧的手急切地摸索着,滑过怀中燕儿温暖的身体上玲珑浮凸的曲线,最后捧住了她的娇靥,对着那红艳的樱唇用力地吻了上去。

    看到我哭泣的一刹那,怀里的燕儿怔住了,她停止了挣扎。任凭着我上下其手将她的衣物渐渐脱去。我的耳边似乎传来她一阵抽泣之声,不过欲火上头的我已经不管不顾了。

    当那具洁白无瑕的胴体完全展现在我眼前之时,我快速脱去了身上剩下的睡衣,猛得扑了上去。

    身下佳人的一双美腿被我强行抬起扛在了肩膀上。我上身压了下来,身下燕儿纤细的腰肢被迫对折了起来,膝盖被压在了丰满的胸部上,雪臀也朝上翘了起来。我肿胀的guī头整个顶上了美人羞涩的桃源洞口,穴口依旧干涩,我的guī头受到阻力就停了下来。

    “燕儿,我们已经太久没有在一起了,你也是想我的对不对?”我喃喃地在佳人的耳边呓语道,挺动虎腰不管不顾地向前一顶,下身勃起的粗大强行撑开了紧窄的洞口和花径,硕大的guī头和一段肉棒强行顶进了燕儿的蜜穴。

    guī头插入之后,燕儿的蜜穴口开始回缩,紧紧的里住了我的guī头和之后的一段肉棒,那鸡蛋大小的guī头已经被燕儿迷人的蜜穴紧紧的里住。

    “不要……黄鲲……呜呜……别这样……我不是……呀……不要”,身下的燕儿痛苦地呻吟出声。她一只玉手撑着床面,另外一只支撑着我健壮的腰,不让我继续深入。只是刚刚的挣扎已经耗光了她大部分的体力。一个女子苗条婀娜的身子又怎么是酒后色欲上头健壮高大的我的对手。

    我醉醺醺的脸得意地笑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着自己依然停在燕儿下体洞口外的一大段肉棒,调整好姿势,腰部开始发力使劲往前一顶。“噗呲”

    一声,粗长的肉棒已经全根没入。

    “燕儿……我爱你……我终于又得到你了……”

    进入身下佳人身体的一刹那,我舒爽地扬起了头,心中充满失而复得带来的喜悦。此刻燕儿紧凑温热的yīn道,带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满足。

    “呃……啊……”,下身低声哀求着的佳人,在我这猛烈的一插之下,痛苦地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呻吟,其中还带着一丝伤心的哭腔。此刻她的螓首猛地抬起,精致的发髻已经在挣扎中松开,长长的秀发如同云朵一般铺散在床榻上。或许是因为闻到了我口中浓烈的酒气,亦或许是下体被我强行进入带来的疼痛,那对如黛的柳眉紧紧颦在一起。一双眸子在醉眼朦胧的我眼里模糊不清,不过朦胧之间好像是有泪盈出了她的眼眶。

    刚刚激烈的挣扎,我的手臂和胸口被燕儿抓出了几道血痕,但是这些疼痛似乎不能让我清醒,也或许此刻的疼痛对于渴求再次和燕儿欢好的我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燕儿……别哭……你也想我对不对,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我们一起回南方……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你……”我迷醉地断断续续倾吐着内心的相思,双手准确地抚摸上燕儿高耸洁白的乳房,蛮横地大力揉搓着,下体也开始用力抽chā起来。

    在我的抽chā之下,身下燕儿那紧涩温暖的yīn道里慢慢溢出了汁水。紧密的吞吐感带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刺激,我闭上眼睛发出了舒爽到极点的呻吟。

    对燕儿热烈的爱意让我此刻的抽chā无论是幅度还是速度,都前所未有的快。

    身下的燕儿娇喘吁吁地被我撞击的前后摇摆,胸前一对丰满的雪乳摇荡出阵阵洁白的乳浪。一双细腻修长的美腿下意识地夹住我的虎腰,紧紧盘在我的腰后。充满弹性的玉臀不自主地上翘迎合着我的抽chā。她已经不再挣扎,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红艳的下唇紧咬,不时从唇间发出一声酥麻的呻吟。一双眼眸紧闭,不断流出清亮的泪水,不知道是欣喜还是痛苦。

    我的臀部随着抽chā剧烈的前后摇晃着,不断撞击着燕儿的下体。胯部和她挺翘的肉臀有节奏地碰撞在一起,密集地发出“啪啪啪”的脆响。她的蜜穴随着我大力的抽送,不断涌出爱液,那些爱液在我粗大肉棒的摩擦抽送之下,慢慢形成了白沫,打湿了她茵茵的芳草。

    “燕儿……你舒服就叫出来……别憋着……”我迷蒙的嘀咕着,抱怨着今天身下的燕儿毫无情趣。说完俯下身子,吻上了佳人的红唇。愕然的发现她的脸上已经全是泪水。

    喝多了酒的缘故,这时的我也已经到了最后关头,随着我最后一阵快速勇猛的挺动,我的肉棒涨到最大,一大股浓浓的精液猛地喷薄而出,全部注入身下燕儿的蜜穴里。

    “燕儿……我爱你……燕儿……”我呢喃着,射精之后酒意和困意一起涌来,一下子瘫软在了身下佳人粉嫩光滑的胴体上昏昏睡去。

    被我的急速挺动刺激到了极限,加上花心又被我滚烫的精液直接浇灌,身下的佳人也无奈地被我送上了高潮。她一下绷紧了雪白的娇躯,一双玉臂圈上了我的脖子,泪湿的香腮贴上了我的脸。檀口紧闭着发出急促的喘息,蜜穴痉挛着收缩纠缠着我依然插入她花径中的肉棒。

    美人娇嫩的下体紧紧顶在我的胯上,一大股哀羞的淫水在这一时间喷涌而出,浇在我的guī头之上,然后呜咽委屈地在已经昏睡过去的我身子下面哭了出来……

    第二天早上,我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起床时,身边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已经好久没有在梦里和燕儿巫山云雨了,昨夜怎么又梦见了,看来真的是喝得太多了。”我摸着依然有些昏沉地头摇头暗自苦笑道。

    起身走出屋外,佟婉如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早饭。看我醒了,她回头嫣然一笑,不过眼眶似乎有些红肿:“醒了呀,你昨晚都喝迷糊了……下次别再喝那么多了啊,怪伤身子的。”

    她温婉地走近我身边,递给我一杯温水让我喝下。

    “嗯,好,谢谢夫人。”我笑着回答,感觉口中干渴难耐,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婉如,你怎么眼眶红了,昨天没睡好吗!”

    “哦,没事,刚刚锅上的热气熏得,你快出去洗手等着吃饭吧。”佟婉如浅笑盈盈地说着,将我推出了屋外。

    邓恢在天津呆了一个月不到就离开了天津。朝廷接到了意大利公使开战的最后通牒,东海战云密布,寰泰舰得令立刻启航南返。没过两天,我所在的北洋海容等数舰也接到直隶总督命令起锚出海武装巡行于山东江浙一带外海,以威慑在吴淞口洋面虎视眈眈的意大利舰队,声援南洋海军。在此期间意军铁甲巡洋舰马可波罗号也北上山东半岛,逼近渤海,监视我舰队动向。

    这场对峙一直持续到光绪二十五年年底,以意大利军舰驶离东海为结局落下帷幕。

    在外海继续武装巡逻了又一个月后,北洋海容号等数舰在来年初调转船头返航驶向天津母港。船行两日,舰队驻泊山东芝罘补充燃煤。

    此时的芝罘港已经发展成为远东的一个重要商埠,海内外商船云集。这日漫天飘雪,码头和芝罘城内外一片白雪皑皑的北国风光,端的是银装素里、壮丽非常。

    虽然天降大雪,今日码头上依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闲着无事,穿了一身海军军官制服,在外面搭上一件毛呢面料的披风大氅到芝罘城里的电报局给婉如发了封电报报了平安,顺便告知她我预计到达天津的日期。

    在芝罘城里吃了午饭,我直到下午才回到码头。提溜着几包采购的日用品,我沿着码头慢慢散着步,一边观察着岸边驻泊的各艘商船一边向海容号的泊位上走去。

    走到离海容号还有大几百米远的码头岸边时,透过散乱飘零的雪花,我忽然看见前面不远有个中年男人正使劲冲我挥手,嘴里还打着招呼:“堂姑爷!太巧了!在这儿遇上了!”

    那中年人五十岁左右,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棉马褂,头顶一个瓜皮圆帽,一副掌柜打扮。我走近一看,来人有些面熟,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就在我心中还在暗自思忖时,他已经热情地迎上来在我眼前作了个揖:“堂姑爷,你这一身军装可真是太精神了!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端详了半天才确信是你。”

    他停了停,看我依然一脸茫然,乐了:“怎么!你还没认出我来啊?我是燕儿的堂叔韩仁丰啊!前几年天津利顺德晚宴上我就和你还有燕儿坐一桌的你忘了吗?”

    我这才恍然大悟,想起这人是燕儿父亲的一个堂弟,论辈分燕儿应该叫他堂叔。过去燕儿父亲在世时,他一直协助燕儿父亲打理韩府从华北到朝鲜日本航线上的航运生意,算是韩府一个非常精干踏实的亲戚了。在燕儿父亲生日晚宴上,他就坐我和燕儿边上,燕儿和她父亲还给我特意介绍他认识过。这韩仁丰对北洋水师内外情况很熟悉,当年晚宴上他见我还在水师学堂就读,还主动和我聊了不少水师中的秘闻轶事。

    确定了来人是燕儿家亲戚,我不禁有他乡遇故知之感,连忙拱手回礼道:“原来是韩叔叔,几年前见面还是夏天,今天您这换了身冬装我愣是没认出来,失敬失敬。话说您怎么不在天津却在这芝罘啊。”

    他听了宽厚地摆了摆手,憨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呵呵,你介孩子还是这么客气。我已经离开韩家从天津举家搬迁到这芝罘城里单干了。这不今天码头我的船上有点事儿,我过来刚刚处理完,结果一下船就在这儿看见你了。你一身水师军官制服怪显眼的,我还特意多看了几眼才确定真的是你。”

    “韩叔您怎么想着离开天津了?之前不是干得挺不错的嘛?”我笑着问道。

    “不错?哪里不错了?”他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地说道。“你是不知道,自从甲午年韩家被抄以后,这韩府的航运生意就大不如前了。后来来了那个什么刘树奋,他虽然用关系把韩家大部分家产要了回来,可毕竟已经一把岁数了,心思精力压根就不在做生意上。在天津韩府改姓刘之后,他就开始不时挪用柜上的银子。原本韩家轮船的航运生意做得好好的,他接手以后今天卖两艘明天卖三艘,到了去年已经几乎把韩府多年积累下来的几十条轮船卖了个精光。也不知道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估计所有的银子都拿来上朝里打点关系为升迁铺路了。

    我和几个韩家远房叔伯不忍心看韩府的生意毁于一旦,所以就筹钱把仅剩下的几条船从他手里盘了下来,自立门户到这山东芝罘单干了。你看边上这几条船,都是我们去年从他手里盘下来的。”

    我听了韩仁丰的话,不禁感慨:“时光荏苒……物是人非……我也有两年多没见燕儿了,上次偶遇她倒是没有和我说过这些生意上的事情。”

    韩仁丰也叹气道:“燕儿也是个可怜孩子,当年她要是嫁了你,这韩家的生意即便被抄,后来肯定也不会像如今这般败落。那个刘树奋又老又丑,岁数都够做她父亲了,而且看着就不像个好人,我也弄不明白燕儿当年怎么就忽然那么轴,都和你定亲了,结果忽然像着了魔一般非要嫁给那个刘树奋不可。”

    我叹了一口气,黯然神伤道:“韩叔,燕儿主要还是为了救她父亲出狱,所以才被那个刘树奋要挟。我和她的事情一两句话也是说不清楚……”

    韩仁丰抬头看着满天纷飞的雪花,嘴里嗤笑了一声,感慨道:“燕儿救她父亲?救个死人出狱吗?我那堂弟仁廷正直忠义,心系抗倭战事,主动为朝廷分忧安排韩家轮船给朝鲜辽东免费运输军火,却换来个被朝廷冤枉抄家的下场。他被捕下狱当天晚上就在牢里旧疾复发,狱里管事的人也不闻不问,可怜我那堂弟挺到半夜,就那么病死在了狱里。燕儿第二天上午得到她父亲病死的消息和我们几位叔伯一起去牢里把他拉回来办的丧事。从大活人抓进去到尸体拉回家前后就三天的事情,哪里还有机会去上下走动关系救她父亲?”

    一阵寒风伴着无数飞雪吹来,拍打在了我的脸上。后面韩仁丰说的话我几乎都听不到了。

    “各船注意了!海冰来了啊!马上冻港了!”身边响起一连串急促的敲锣声,沿着码头岸边跑过几位码头巡逻的力工,敲着锣大声吆喝着给各艘船只发出冻海示警。

    我和韩仁丰都转头向海中望去。只见一条浮冰形成的长长白线随着波涛远远地从海中逐渐靠近,所过之处,原本海中的船只无不被冻住动弹不得。

    “如果燕儿不是为了救她父亲而嫁给刘树奋,那是为什么呢,佟婉如又为什么要骗我?”

    我盯着那道越靠越近的白墙思量道,感觉自己的心也泛出一道寒意,随着这眼前冬日的大海,一起封冻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