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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秀色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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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林森副市长在泰平官场是个资深人物,最霸道。为什么说他最霸道?因为他拥有两部车,三个牌照。一辆红旗车固定挂着市政府的小号牌照,由专职驾驶员小刘驾驶,上班专用,尤其是下基层和老百姓打交道时,既不失身份,又显得朴实无华。另一辆宝马车两块牌照,也是小号的。出差时挂公安牌照,可以通行无阻,还为市财政节约了不少过路费;八小时之外挂武警牌照,出入声色犬马之场所专用,不带随员,由自己亲自驾驶,也是通行无阻,无人敢查。罗林森这台宝马车在泰安政界早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市政府办公室的员工知道,市治安支队的那几个负责检查“黄赌毒”的几个“老油条”警察更是看熟了。

    今晚这台从不停在市政府大院车库的宝马车又派上用场,由罗林森亲自驾驶。

    难道罗林森今晚又要“那个”了?什么“那个”?就是潇洒而已。无非就是玩玩牌,玩玩女人而已。别看罗林森已经五十多岁了,精力依然旺盛。

    但今晚罗林森非同往日,他要宴请石维民,并让他和自己一起潇洒走一回,到时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一路货色。这是罗林森从安居工程协调会后连续三天酝酿的计划。

    打心眼里说,他是瞧不起石维民的。什么洋博士?太嫩了点。你那个洋书、洋理论在泰平这个土地方用得上?到时不哭着鼻子走人才怪。别以为你在林南当了两年县委书记,就可以来泰平施展拳脚了。我告诉你小子:泰平不是林南!

    但罗林森对石维民确实也多少有点惧怕,或者叫心里并不踏实:别看他才三十一岁,但他不是草包。这已从他处理安居工程居民上访事件看出来了,他肚里还真有点货。这是其一。其二,他到底什么来头?京城来的,二十九岁就当县委书记,难道是哪位中央领导的关系?如果是,为什么没有一点风声?如果不是,为什么省委对他那么重视?省委李康民书记亲自来泰安宣布他的任命,对他评价那么高?

    还有,为什么他一来,省委就安排卫民生上中央党校,难道有意地放手让他独掌泰平市政府?

    看样子石维民有来头,自己对他太不了解,不能轻易放弃和小视。必要的勾兑润滑完全必要。安居工程拆迁工作协调会的第三天下午,罗林森主动邀请石维民晚上小聚。

    石维民本想推辞,想了一下却一口应承下来。罗林森是本地干部,在市政府机关任职时间长,情况熟,关系广。虽在安居工程拆迁工作上与他有些分歧,但还没有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既然人家主动热情,至少也得给点面子。

    罗林森见石维民非常爽快地应承了非常高兴。他告诉石维民不带秘书不带车,他亲自开车接他。地点:海鲜楼蓬莱阁。

    罗林森又对晚上的活动作了仔细的安排。

    石维民没坐罗林森的车。海鲜楼不远,下班后步行抵达刚好六点半。

    走进蓬莱阁,罗林森和两位漂亮的女青年已先他到达。三人正有说有笑,见礼仪小姐领着石维民推门而入,赶紧起身客套几句。罗林森对两位女青年作了介绍。

    那位匀称丰满的女青年名叫赵红梅,江天酒店餐饮部经理。另一位气质更加高雅,名叫刘明芳,泰平日报记者。石维民刚来泰平时就住在江天大酒店,见过赵红梅,有印象。对刘明芳,石维民感觉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石市长,请坐。”随着罗林森伸出手一个极其潇洒的动作,大家一起落了座。

    “石市长,你想不起我了?”刘明芳开口说话,声音甜美。

    石维民侧首快速地望了一下坐在下首的刘明芳,微笑着摇摇头,“面熟。但记不起了。”

    “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刘明芳没有一丝的抱怨,仍甜甜地笑着。

    “哦。”

    “我一毕业就被分林南市,去年八月就调到泰平日报来了。你在林南市北河县当书记时,我在市电视台当记者,我们新闻组曾陪省电视台到北河采访过农民致富工作。你陪我们吃过一次吃饭。”

    “哦。我到泰平已经几个月了,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在报社是个文化记者,采访经济工作很少。”

    “哦。幸会。”

    “好。石市长和小刘也是老朋友了。好,我们共同敬石市长一杯,庆祝他老友重逢,祝他在泰平如鱼得水,大展鸿图!”罗林森提议,大家共干一杯。

    “来,先填肚子再喝,我们边吃边谈。”罗林森说完,用公筷分别为石维民、刘明芳、赵红梅夹了一片龙虾冰片。

    石维民盯了一桌上的菜肴和配套。酒两种:五粮液一瓶,长城干红二瓶,桌上蝶盘餐具金光闪闪,也不知道是镀金还是镀铜。菜品虽不多,但花色诱人,作为一个真正的“海龟”(海归),有两道海鲜菜竟然从未见过。他心想:在泰平这么一个经济欠发达地区,吃这么一种高档的酒席,起码一千元。太奢侈了!低头看面前还放了一包极品猫牌香烟,再看刘明芳和赵红梅面前也各有一包。她们也会抽烟?正想着,那赵红梅竟然非常老道地打开香烟分发开来,又熟练地为两位男人点上火,自己也非常潇洒地抽了起来。只有刘明芳不会抽。罗林森又夹了一块菜放进石维民的碗里,满脸喜气洋洋地介绍着菜肴。

    石维民没注意罗林森在那里夸夸其谈,只独自想着自己的心意:这顿饭本不该来吃,无奈罗林森太热情,理由充分,不可拒绝:“你来泰平几个月了,我从未请你吃过饭。便餐,极小范围。”对,便餐,私人宴会,面子要照顾;况且他在市政府是个老资格,基层情况非常熟悉,又在一起天天打交道。吃吧,过两天还个情,反请他一次不就得了。

    今日不同往日,餐桌上的罗林森说话不敢太随便,只重点突出了一个雅字,但仍是妙珠连篇,潇洒自如。而赵红梅则是配合得维妙维俏,很是得体。石维民也被逗得时不时开怀大笑。只是刘明芳温文而雅,也免不了三番五次抿嘴而乐,只怕喷出那已进口的菜肴来。

    酒足饭饱,罗林森提出“例行功课”:保健与唱歌。保健房就在二楼。罗林森仗着酒胆,一手拉着石维民,一手拉着刘明芳硬塞进一间小包房。无奈石维民死活不干,刘明芳也是推三阻四,罗林森只好作罢,又提出唱歌。这次刘明芳没有反对,石维民欲待推辞,无奈两位靓妹极力相劝,加上喝了不少酒,半醉半醒,只好跟着罗林森上了三楼歌城。

    罗林森轻车熟路,吧台里一位漂亮的女领班远远地看见他走了进来,立即起身飞快地跑过来迎接。

    “哎呀呀,什么风终于把你吹过来了,好久不见森哥了。”

    “最近太忙。”罗林森向领班介绍了石维民,身份自然是假的。

    “哟……没想到维哥这么年轻,这么帅就是老总了……”领班恭维有加,满脸灿烂。

    罗林森又介绍了刘明芳。赵红梅无须介绍,早就与女领班牵上了手,熟的不能再熟了。

    “森哥,怎么安?”

    “这还要问?两个雅间。我和小梅,维总和小芳各一间。要最好的哟。”

    女领班立即招呼一个年轻高挑的男服侍生一起,带领着罗林森四人穿过高雅温馨的走廊,左弯右拐走进歌城最里头。

    “最好要间稍大的,大家一起唱。”刘明芳终于玉口初开。

    “对。大家一起唱,够坐四个人就行啦。”石维民附和着。

    “没什么,不就是唱歌嘛。两人好说话,谁也吃不了你小芳。”

    刘明芳脸刷地一下红了,没再坚持。石维民却在那里果断地嚷开了:“要么四人一间,要么回家算了!”

    罗林森担心石维民真的走人,又劝说了几句。石维民一再固执己见,罗林森只好让女领班安了一间带小舞池的KTV包房,四人一起走了进去,分身落座。

    宽大的玻璃大茶几上各种点心、水果、饮料一应俱全。女领班客套了几句,飘然而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罗林森对石维民非常尊重,一再让他和刘明芳先点歌,石维民推说不会,只在那里嗑着瓜子,喝茶,抽烟。罗林森也不再谦让,首先与赵红梅来了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然后两人又各唱了一首流行的,这才将话筒递洽石维民,两人手牵手跳舞去了。小舞池很近,灯光暗淡。罗林森舞步潇洒,赵红梅配合默契,跳了一曲拉丁舞,又开始跳国标,渐渐地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像似一个人开始在那里旋转开来。石维民摇摇头,想着心事:地方穷,人不穷啊……

    “石市长,你唱首歌吧。”

    石维民回过头来,刘明芳甜甜地微笑着将话筒递给来。

    “唱不好。只会唱老歌。”

    “没关系。点一首吧。”刘明芳走近点歌器,“《敖包相会》如何?”

    “不唱那首。”

    “唱哪首?”

    “有没有《刘锣锅》的主题曲《清官谣》?”

    “好,我查一下。”刘明芳很麻利地翻开了歌单,“有。”

    石维民手握话筒站着唱歌,刘明芳和着节拍击着手掌,空气变得轻快起来。

    其实刘明芳并不知道石维民在唱着什么。此时她又回忆起在林南那次去北河县采访石维民的情景的每一个细节,还有这一年多来始终隐藏在心中不为人知的秘密。好久以来,她都想找他谈谈,倾诉一下心中的仰慕之情。他有家吗?肯定有了。其实也没什么。倾诉一下总比不说好,当初那一见钟情,那长久的思念一直埋在心里,好压抑啊。也许是天遂人愿吧,一年多了,突然有了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当罗林森打电话告诉自己,今晚要陪石维民,她好激动。刘明芳将目光从银屏移向石维民,她更清楚地看见了石维民英俊而伟岸的身躯和那张略显冷浚的脸庞,他温情吗?他知道我的心吗?说还是不说?刘明芳脸红了,心里卟卟直跳,突然紧张起来……

    “哈哈,没想到石市长不但文化层次高,而且还有一付好歌喉啊。”罗林森牵着赵红梅从舞池走过来,打断了刘明芳的思绪。

    “小刘,你陪石市长跳跳舞吧。该我们唱歌了。”赵红梅说。罗林森也在搓合着,“小刘,今晚你的任务就是要陪好石市长。”

    刘明芳微笑着站起身来,一伸手,主动请石维民。石维民不好推辞,跟着她走进舞池。刘明芳以为自己的国标已经跳得很不错了,没想到石维民跳得更好。这也难怪,他留过几年洋啊。两人跳了一曲国标,又跳了一首华尔兹,他们边跳边随便聊了几句,音乐突然变成了的士高,罗林森又拉着赵红梅走进了舞池。

    灯光快速地滚动闪铄,刘明芳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石维民也只好陪她傻站在那里。罗林森和赵红梅倒是跳得兴致高昂,边跳边催促刘明芳和石维民上场,又伸手来拉,这边的两个人只好上了场子。

    刘明芳万万没有想到石维民跳的士高竟然也是一个高手。心想:罗林森姑且不论,权马声色,在泰平早有耳闻。而石维民呢?当初在心目中形象是那么地美好,难道也和罗林森同类?这不大可能吧?否则上面怎么会派他到泰平,又很快让他独挡一面?当官的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需要放松、娱乐和享受,物质的,精神的。更何况石维民是那么年轻,他依然具有年轻人活泼的天性。想到此,刘明芳心里也就释然起来。

    狂欢的音乐停了下来,包房里又恢复了浪漫和轻松。四人又分别组合,各跳了一曲。

    “来短信了。”石维民摁开手机,就着包房里昏暗的灯光见屏幕信箱显示出:“马上回家。大哥来了,有急事相商。”是林家珍发来的短信。

    什么事这么急?石维民不容细想,起身告辞,先走一步。

    “罗林森今晚什么意思,请这么两位漂亮的姐儿来伴歌伴舞?他和赵红梅太随便,太熟。刘明芳呢?好象不是太随便。她和罗林森又是什么关系?”坐在的士上,石维民脑海里突然掠过这些奇怪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