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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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醒来时,湘澄发现她躺在木颖翔的卧室床上。

    想起腰腹上那只手的主人就让她的嘴角微扬,她情不禁地转身面对他。

    沉睡中的他有如孩童般的稚气,令她又怜又爱。“翔”她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触着他的脸庞。

    “妈咪不要去下我。”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口中喃喃低语。

    “翔”是作恶梦了吗?

    “不,你骗我,木国修那个男人怎么可能是我的亲生父亲?”睡梦中的木颖翔握住湘澄停留在他脸庞上的右手,低吼着得知真相后的震惊。

    “翔,你弄痛我了。”木国修?那不是翔与盼盼的父亲吗?难道翔曾经误以为他的亲生父亲不是他?

    “为什么?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恨意让他咬牙切齿,手劲也加大了。“我好恨、好恨你,是你逼死妈咪的”梦中的他正对着木国修说话。

    他再不醒来,她的手有可能会被捏碎。

    “翔,你醒醒。”迫不得已之下,湘澄只好伸出左手用力捏木颖翔的手背。

    “啊”被捏痛的木颖翔醒过来了。他看着仍停留在他手背上的那只手道:“你半夜不睡觉干嘛捏我?”

    “还说哩,”抚摸发疼红肿的右手,湘澄的语气万分委屈“你作恶梦时,把我当成你父亲捏痛我啦,我如果不赶紧叫醒你,恐怕我的手会被你捏碎。”

    “对不起。”他吐出一口气,神情有些黯然。“我只是想起一些不太快乐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他已经好几年不曾作过这种梦了,为什么他还会想起这些事?

    “没关系,”该是时候了,她应该乘这个机会让他走出他心里的阴影,这样子,他才会坦然面对他们这段感情。“翔,你跟你父亲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他的口气有些冷漠,紫色的眼瞳中有着防备“我刚刚说了些什么梦话?”该死,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内心世界。

    他知道,那个自卑、缺乏爱、没有自信的小男孩一直存在他的内心深处,母亲为了爱父亲而抛下了他,父亲从他一出生便视他如无物,根本不在意他,他的存在毫无价值,甚至是引起父母亲失和的凶手。他的出生,让父亲不再爱母亲,让母亲痴傻地等候父亲回头,最终忧悒而撒手人寰。

    她能够感受到他刻意升起的疏离,但她不想让他继续筑起那道心墙,不让任何人接近他、了解他。

    “翔,”她起身以充满感情的目光注视着他“你与你父母之间也许有些误会,但一切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执着于过去的伤害了,这样对你是不好的。”

    木颖翔倏地起身将湘澄压在身下,宛如受伤的野兽咆哮着“你懂什么?”望着湘澄美丽的胴体仍有着深切的渴望,但被看穿的难堪加上她同情的目光,令他有些狼狈,他的口气讥诮且变得毫不留情。“不要以为你爱我,就可以任意解读我的心,席湘澄,我要你听清楚了,你只是我泄欲的工具而已。”

    湘澄沉默不语,眼眶蓄满泪水。她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但,听到他亲口这么说时,她的心仍是被伤害了。

    “你为什么不反驳我?”凝视她夺眶而出的泪水,木颖翔的心里满是不舍与疼痛“干嘛不说话,舌头被猫叼走啦,你的伶牙俐齿呢?还是,你本来就是个随便的女人?”但他硬是忽略内心的真实感受,吐出来的话语仍是冰冷无情的。

    “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湘澄终于哽咽出声“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无视她的泪水,他蛮横地抬起她的下巴“看看我这双眼,瞧,是不是紫色的?”隐藏在心里的疤痕一旦被揭开,就只能毫无理智地去攻击那个人“讽刺的是,我的双亲都是黑色的眼睛。”

    “也许你的祖先有这样的遗传基因啊。”啊,难道颖翔的父亲误以为颖翔的母亲对他不忠,进而伤害了他们母子俩?

    “我父亲这边没有任何有外国血统的祖先,”他冷然一笑“而我的母亲,她是名孤儿。巧合的是,我舅舅当时为了某些原因,不得不隐瞒他的真正身分来照顾我母亲,却被我父亲误以为他是我母亲外遇的对象。”

    “你舅舅的眼睛是紫色的?”难不成这就是盼盼所说的误会?天啊,望着木颖翔愤恨却带孤寂的眼神,湘澄只觉得心好痛。

    “没错,”放开她的下巴,他的双手像是有自己意识般地抚摸她柔嫩的肌肤,双唇沿着她的项颈来到**的肩膀“所以,你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一对真心相爱的男女都有可能因为误会而分开,更何况我根本不爱你!”他张口咬住她左边的香肩。

    “啊,”湘澄因为疼痛而轻呼了声“我爱你就够了啊。”

    “即使我不爱你,只把你当泄欲工具?”他吻住她的敏感地带,然后轻舔。

    “嗯,”一股电流让湘澄倒抽口气“你骗不了我,而且我们不会因为你内心有打不开的结,这样的‘误会’来分开。”“你好天真,”烫人的唇缓慢的贴上她潮湿的肌肤,他的笑带着残酷。“你就真的这么有自信,你是我最后一个女人?”印下的吻略带粗暴与惩罚。“我希望我是,而且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呻吟从她喉咙深处逸出,她的背脊不由自主的拱起,手指无意识的抓住他浓密的黑发,在他的抚弄下辗转着。

    不能说他的心不被撼动,但他只想逃开,他有预感,一旦他真的陷湘澄所编织的情网中,若真的遭受背叛,他会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你痴傻,我成全你。”他轻轻的说着,**浓时,低沉的男性嗓音也如醇酒,催人欲醉。“只希望你不会后悔。”

    “后悔什么?爱上你吗?黑色的发淹没了两人,在空中飘荡飞散。“不,除非你真的不爱我,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哈”木颖翔大笑,但笑意未传达至他眼中“你口中的爱,让我邪恶的血液再度想毁灭。”

    接下来他需索无度,并无半点柔情,他将他的感情抽离,确实做到泻欲的目的。

    直到天明。

    湘澄再度醒来时,外面已经天黑了。

    “不会吧,我睡了一整天。”她倏地起身“哎呀。”全身的酸痛让她哀叫连连。

    转身面对身旁已空的床位,她摸了下“是冷的。”想必他醒来很久了。

    挣扎着下床,走入浴室梳洗一番。

    “这是我吗?”镜子里反射出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的眉目含情,双颊微红,嘴角带着微笑。

    “有了爱情的滋润,果然变得不太一样。”经过昨晚后,她可以算是真正的女人了。

    看着镜子,湘澄轻抚脖子上的吻痕“他到底在想什么?”陷入昨晚激情的回忆,她变得有点心不在焉。

    她能够感觉得出来,自从她知道他内心的秘密后,他对她的态度变得冷酷而且无情,整夜的缠绵悱恻由温柔、多情变得粗暴且毫不怜香惜玉。

    虽然嘴上不在乎,但她仍是不想他这么无情地待她。

    她的心不是铁打的,禁不起一再的受伤。但有什么办法呢?只要他的心结没有打开,他与她的未来便是无法预知的。

    幸福离她多远?

    她不知道。

    日子变得一成不变。

    白天湘澄照常上课,晚上十点回家前她就待在木颖翔的住处。

    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当然是只有情人间才能做的事。

    问题是,湘澄变得一点也不快乐。

    不是他那方面不行,而是他的态度问题。

    她原本以为那晚的争执只是一时的,没想到他的冷漠持续到现在。

    除了在床上他们是激情、互相焚烧着对方的理智与情感,但在平常,他对他少言寡语,只是用着一双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有时候,她想打破这样的僵局,但他却不愿去面对,甚至他会无情地摔门而去,直到天明仍不回来。

    而她,却一夜垂泪到天明。

    她变得不像她。那个开朗、乐观的湘澄慢慢地消失不见了,她变得多愁善感。

    望着紧闭的门扉,湘澄感觉她的心又碎了一次。

    他整夜没回来。

    他是跟哪个女人在一起吗?她不想多疑,但仍不由自主地想到昨晚她打手机给他时两人的对话。

    “你是谁啊?”木颖翔的手机传来一个女人的娇柔嗓音。

    “我要找颖翔。”她不想吃那种莫名其妙的醋,心却不由自主的疼痛起来。

    “他睡着了。”女人娇柔的嗓音略带示威的意味“要不要我帮你叫他起来?”

    “不用了。”她慌张地想要挂断电话,耳边却传来男人的呼喊声。

    她没听错,那是木颖翔的笑声,她认得出来,他那独特迷人的催情嗓音,只有在陷入**时才会低吟而出。

    “乖乖,你想,他今天会回来吗?”坐在沙发上,湘澄将爱狗抱了起来。

    “呜”可怜的女主人,今晚可能又要独守空闺了。

    电话铃声划破了满室的寂静。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湘澄迅速地接起电话。“翔,是你吗?”

    “不会吧,我二哥到现在还没回去吗?”是盼盼的不平之声。

    “嗯。”失望的情绪像潮水翻涌而上“盼盼,我该怎么办才好?”她的无助只能向好友宣泄。

    盼盼知道所有的一切,包括木颖翔的手机传来男女交欢的喘息声这件事。

    “离开他吧。”要不是他是她二哥,她可能会先揍他一顿再说。“当初我鼓励你,是因为我认为你们互相有意,只不过碍于二哥的心理障碍,但现在呢?他怎么可以这样待你,如果真的无意,为何又要在每次见面向你索欢,太过分了,真的把你当成”妓女吗?这么难堪的字眼,她说不出口。

    “他可以无情,可是,我却无法不爱他。”湘澄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她悠然叹气。

    “你真傻,真的能做到默默地守候吗?等到他回头的那一天吗?”爱情真会让人智能变不足“你不是都已经亲耳听到他与别的女人鬼混了吗?”

    脑海中不自觉的回响他在某个女人怀里呻吟的声音“那是假的,他在逼我离开他。”

    对,没有亲眼看见,她不想因为误会他而离开他。

    “你在催眠、说服你自己。”完了,早知道就不要帮二哥,现在好朋友陷入情网,想来她要负一半以上的错。

    “误会?”灵光一闪,她喃喃自语:“他是故意的,他想让我像他父亲那样,因为误会而疏离且不善待自己受过的人。”

    “那他更是不可原谅,”盼盼越想越生气“他怎么可以把他不健全的心态像倒垃圾般地往你身上倒,他凭什么?就因为你爱他吗?”

    “这就已经足够。”湘澄回想起他狂暴的热吻中有着怜惜,激情过后总是残留着他不曾发觉的温柔。“我不怕等待,只不过,那苦好难受。”

    “什么?”这傻女人该不会是要等二哥“良心发现”吧?

    不行!那怎么可以!湘澄想等,可是她这个好朋友兼男方妹妹可没耐心等下去。

    “湘澄,你开朗、乐观的个性跑到哪里去了?那个为了爱而倒追男人的湘澄躲起来了吗?”她不得不点醒好友“等待?这两个字根本不应该从你口中说出来,就算我二哥心理有障碍,无法跳脱出他心里的那座囚牢,但你可以把他拉出来啊。”

    “我”盼盼的话有如当头棒喝,湘澄清醒了过来“但我怕”怕结果不如她预期那般美好,那该怎么办?不能再相见不,她不能接受这个后果。

    “算了,我不想讲了,明天我会过去一趟,就这样了,拜。”赶快挂上电话,免得她会冲动得把湘澄带回来,再把二哥揍一顿,然后断绝兄妹之情。

    失神地望着话筒,她细细地想起盼盼对她说过的话,许久过后,她作了个决定。

    对!她要打破现在的僵局,主动争取颖翔的爱。

    反正反正现在已经这么坏了,最坏也不过如此。

    “汪!汪!”是乖乖的叫声让她从浑沌的睡梦中醒来,只不过,她累得眼睛睁不开。

    她等到早上六点多木颖翔仍没回来,她倒是累得睡着了。现在是几点了?糟了,早上好像有一堂课,跷掉可不太好,虽说剩没几个月就毕业了,但仍有些教授得小心一点。

    湘澄不情愿地睁开双眼,但真正让她清醒过来的是从玄关传来的声音。

    男人,是颖翔。女人,是谁呢?

    “见过我的新欢。”躺在沙发上的男人这么说。

    湘澄不语,只是愤怒地直盯着那不知羞耻的女人趴在木颖翔赤luo的胸膛上摸来摸去,还有那个她爱到心痛的可男人正慢慢地脱去女人的衣物。

    “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湘澄的泪溢出眼眶。

    亲耳所闻是-回事,亲眼所见的震撼,真个是生不如死。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并不爱你,”木颖翔冷笑“我只是把你当泄欲的工具罢了。”

    “你别以为这么说就可以让我因为‘误会’你而离开你!”湘澄咆哮“你无法正视爱我的事实没关系,但你不可以阻止我爱你。”

    “翔,这女人怎么这么-唆啊。”女人娇媚地含住他的耳垂,涂抹蔻丹的纤手不停地抚摸他“不如,你抱我到你房里吧。”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湘澄可以听到。

    “正合我意。”木颖翔抱起仅着底裤与胸衣的波霸美女,走向那张曾与湘澄交欢的大床“你要不要先洗个澡!”他对着女人调情,让她站定之后,当场解开她的胸衣。

    “好吧,昨晚你让我累得全身都是汗,我先去洗个香喷喷的澡,然后再出来任你‘宰割’。”女人当着湘澄的面给木颖翔一个法式深吻。“等我哦。”

    “我可以忍受你无情地践踏我的爱,”紧随在后的湘澄在那个女人进了浴室后才有说话的能力“但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她的心好痛,好像被狠狠地撕成碎片。

    木颖翔惬意的躺在大床上,看着站在床脚的湘澄“我对女人一向是公平的,不论是对她或是对你。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我也只能说很抱歉。”

    “翔,你要不要进来一起洗?”浴室里的女人娇滴滴地提出邀请。

    “等会儿就来。”他附和一声,然后对着湘澄道:“我喜欢她的原因是因为她不会像你一样,作着不可能的梦。”

    “你明明爱我,为什么要出违心之论?”她看着他脱下最后一件衣裤,她挡在浴室门口,眼神乞求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我?”哽咽得不清话“你真的这么无情?”

    望着她满脸的泪水,他的心抽疼得不能自己,无力的闭上了眼。

    不,他不能爱她。“你走吧。”再度张开眼,已是冷峻无情。“让开!”

    “我恨你!”啪的一声,她狠狠地甩了他一记耳光。“木颖翔,你不要后悔!”狼狈地推开他后,她匆忙地离去。

    “汪!汪!”

    乖乖随着女主人离去后,徒留满室的寂静。

    木颖翔望着湘澄离去的背影,他知道,他这是永远地失去她了。

    逃!她只想逃离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泪水不停流,但她不想擦干,只因为擦了又流。

    双脚不想跑,但只要她一停下来,就好像后面有怪兽要来把她吃掉。

    脑筋不想动,但它总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不断地回想刚刚那些难堪的画面。美梦不愿碎,但无情的人恁地狠心将它践踏,让她宛如掉入地狱深渊。

    爱情难全,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爱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

    爱,让他害怕。

    在湘澄离去之后,他穿戴好衣物,将浴室里的女人赶了出去。

    躺在那张他们曾经缠绵的大床上,他的心骚动了起来。

    他渴望她!至少,他的身体对她是很诚实的。

    心呢?他不知道。他总是不愿去想那背后的真正意念为何。

    恐惧主宰了他的心。童年的记忆让他知道:爱是一种名为伤害的武器,只有你的爱人才能伤害你。

    湘澄的离去,对他或她而言都是好的。

    但心在狂啸,灵魂在呐喊,什么?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从他的身体内流失而去?

    脑海中传来湘澄那一声又一声的“我恨你”!

    “啊——”他焦躁地起身将卧室里面的东西砸个稀巴烂,仿佛这样做就能把他们之间的回忆统统消灭掉。

    走了,走了也好。

    那、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