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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甘心又如何,二皇子很会权衡利弊,当他清楚拉拢胡之境的弊端大于益处时,尤其清楚如果因为胡之境的缘故而惹怒昭帝时,于是就很果断的就做了决定,第二天直接就告病了。身为大舅子的林祁南得知二皇子生病,自然要上门探病的,在婚事定下之后,二皇子跟林祁南便不避讳在人前关系交好,反而二人都很清楚,他们更要做出一份感情深厚的模样来,这样才有利于二皇子府和镇国公府。

    等见到了二皇子面色红润,并无一丝病容的样子,林祁南也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的样子,毕竟前一天他才见过二皇子不像是要生病的模样,心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二皇子倒也没有隐瞒,将胡之境私下来了二皇子府想要投诚的事情说了出来,还不待林祁南心里头琢磨开来,二皇子接下来的话倒是让林祁南素来沉稳的面容都碎裂开来,“……先生素来高见多智,深谋远虑,他如此说未必没有道理,这夏远都死了好几个月了,贵州那边折子至今还没递呈中书省,朝中的折子父皇也是留中不发。父皇的行事风格素来如此,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不会轻易透风,只是这一次倒是奇怪了,京师中流言纷纷,父皇那儿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那夏远,可是与父皇有过命交情的,还是父皇一手提拔出来的。还有件事儿也挺奇怪的,明远给孤的飞鸽传书,不过好像被人动了手脚,罢了,应该是孤多心了。”

    林祁南感觉到自己全身布满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冰冰冷冷的浸入骨髓中,整个人又无比清醒,扯出一抹苍白且僵硬的笑,“多谢殿下,臣铭记于心。”

    二皇子又状似不经意道,“先生说了,左右不过这几日,夏远的事情父皇也该有个定论了。”

    林祁南扯了扯嘴角,俯身告退。

    林祁南以往常的闲适姿态出了二皇子府,上了马车之后才命车夫快马加鞭,比平时快乐一半的时间回到了镇国公府。

    林祁南走后,二皇子面无表情的喝茶,李林朝走了出来,低声道,“看来镇国公府也不干净。”

    二皇子目光幽深如古井,捏着茶盏的手青筋露出,面上露出一丝懊悔之色,“孤悔不听先生当初的告诫,只是这镇国公府,孤是怕轻易扯不开了,先生可有好的主意?”

    “殿下,宫里的德妃娘娘,您还是多费心走动走动。”李林朝依旧一副飘然出尘的模样。

    二皇子实在是摸不透李林朝,试探的问道,“德妃娘娘,与我生母生前颇有不睦,只怕德妃娘娘处会多想。而且,自从钱废人之事后,虽说父皇已经连着几个月未踏足后宫,父皇明显冷待德妃娘娘,这可是从前都未有过的。”

    “镇国公府屹立百年,林氏一族多出能人,素来都有从龙之功,历来得圣上重用,势力雄厚,与世家贵戚间多有联姻,盘根错节的,便是真要动一动镇国公府,只怕朝堂也要受此影响。先宁王府之事并未动及筋骨,既然与镇国公府婚事定下,那更应该紧密拉拢镇国公府,让镇国公府全心全意支持殿下,殿下大业便成了一半。”

    二皇子露出欣喜之色,眉宇间的疑惑未散,“先生是个明白人,大皇子毕竟与镇国公府有血缘之亲,听说国公府送了个旁支女到德妃娘娘身边,只怕他们还未死心。孤很清楚孤并不是镇国公府最佳选择,所以才拿了皇子正妻做筹码,但这个筹码并不足以让镇国公府全力支持孤,先生又如何肯定孤亲近了德妃娘娘,镇国公府能放弃大皇子?”

    “殿下,宫中有多久未有新生儿的哭声了?”

    二皇子悚然一惊,思绪飞转,对上李林朝沉静的目光,二皇子吐口而出,“难不成,父皇?”

    “陛下待太子如何?”李林朝平静的追问。

    二皇子面容飞快的闪过一抹苦涩,言语中隐隐透出了内心的嫉妒与不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实,先生又何必如此一问。”

    “那太子和大皇子的感情如何呢?”李林朝步步紧逼。

    二皇子心头一紧,心情复杂,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淡然道,“怕是跟父皇与四皇伯彼此信任、互相扶持一样不相上下,这几年,大皇兄与太子表面上情分淡漠许多,实际上还如从前一样,只怕也是镇国公府无法对大皇子全然放心的缘由吧。”

    二皇子哼了一声,“别看太子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孤傲的漂亮面孔,他心眼多得很,睁眼闭眼间就能算计人心,但是太子这个人有个最大的毛病,只要入了他的眼,待人赤诚,护短的紧,大皇兄白费了他一张聪明面孔,几个兄弟中,就他心思最浅。这些年要不是太子护他周全,早被人吃干抹净了。镇国公府那些个人以为大皇兄跟他们不亲近的原因是因为林昭仪,那真是看错了人,林昭仪固然一部分原因,实际上大皇兄根本不会背叛了太子和她,毕竟对大皇兄来说,她是大皇兄的信仰,便是以性命作为代价,大皇兄也在所不惜。先生,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在二皇子说话时,错过了李林朝脸上细微的笑意,随机目光愈发的幽深,平淡无奇的面容依旧透露不出丝毫内心的真实波动,“还在查,倒是查到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老镇国公幼子林若原之死,可不简单。”

    二皇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林若原,孤没记错的话,他以前应该也是父皇的伴读,他不是被流民所杀吗?可查到内情?”

    李林朝摇摇头,“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查起来本就不容易,再加上其中相干人等之后神秘消失,更是难上加难,我已经吩咐人了,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查过水落石出。”李林朝话头随机一转,“殿下刚刚说大皇子亲近镇国公府另有缘由,怎么从来不见您提起过。”

    “自小到大,太子在背后坐镇指挥,大皇兄在前冲锋陷阵,父皇又一心偏袒太子,孤是受了太子和大皇兄不少欺负。可同样,孤也是受了他们庇护的,大皇兄啊,他心软的就不像是皇家人,当年孤只是略施小计在他面前露了可怜相,果不其然,孤就从皇陵出来了。其实孤很清楚,大皇兄没有那么大的情面,肯定是太子出面请求。太子那个人从小心思就深,旁人作相他总是一眼就能看透,其实孤也明白,大皇兄未必看不明白,他肯向太子开口,太子愿意出面,不过还是念着一份兄弟情谊罢了。孤承了他们的情,没必要在背后使小手段,孤是想夺嫡,也能光明正大的与太子相争,而不是一味靠阴谋诡计罢了。再说了,镇国公府啊,势力盘结太深厚了,始终不是好事。”

    李林朝俯身作揖,“殿下,草民知道了。”

    太子右手拇指与食指捻揉,意味深长道,“夏敏栀。”

    刘康应诺,悄悄的抬眼偷觑了一眼太子,小心道,“殿下以前就夸赞过夏远是个人物,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朝中栋梁,只是可惜了。奴可是听说这夏姑娘才智不输于男子,如今敢孤身上京,胆量谋略亦是不缺,很是入得了陛下的眼。”

    太子斜睨了一眼刘康,刘康讪笑讨好道,“殿下,奴才去御书房探听消息时,是容大总管亲口说的,陛下对夏敏栀姑娘很是赞扬呢,要知道陛下可从未夸赞过那位贵女,而且那位夏姑娘也才及笄不久,年岁上也合适啊。”

    “行了,”太子站起身,“你去仔细查查这个夏敏栀,资料越详细越好。”

    刘康试探的问,“殿下,您该不是?”

    太子扫了一眼,刘康顿时禁口不言,应诺退下。

    等刘康出去后,谢研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李玄骅在太子面前素来无所顾忌,便直接开口道,“三哥,您该不是打算纳了个夏敏栀吧。”

    太子咳嗽了一下,静静的看着李玄骅,看得李玄骅后背有些发亮,扫到谢研颇有些不好看的神色,斥责道,“胡说什么,孤是那样的人吗?父皇已经应允了,待得夏远之死查明真相后,便把大哥送去贵州,大哥也是到了适婚之年,他那个别扭性子,真要让他点头愿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婚,孤本来一直在愁辅佐之人,这个夏姑娘居然能得到父皇的夸赞,想必其人才智十分出色,她在贵州生活了七八年,贵州的情况如何应该也是清楚的。孤记得,夏夫人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美人,这夏敏栀有貌有才有头脑,很是合适给大哥做个贤内助,你们说是不是呢?”

    谢研眉头皱了起来,显然有些不赞同的意味,“殿下,大皇子那脾气倔得很,能点头吗?再说了还有陛下在呢,您都操持上了,陛下那头不好交代啊。”

    太子浑不在意的挥挥手,“一见钟情,固然看人,天时地利可以顺势而为,只要人对了,推一把手,人和也未必没可能。大哥那个人吧,我最是清楚,循规蹈矩的贵女是入不了他的眼,带点儿棱角之人才能撬得动他的心,这一局,孤得好好盘算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