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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坐怀不乱柳下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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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时,夜已深。

    堂昭钰一个人站在窗前,轻轻触着窗牗上雕镂的松鹤延年,这里一切如旧,看起来什么都没有丝毫改变。

    柳绵扑槛晚风轻,花影横窗淡月明。

    这间屋子,这扇窗子,这段子。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倏忽间,他已分不清这里是究竟是二十年后,还是二十年前。

    他从大老板那里出来,就被安排到了这间房里休息,再也没见过人,再也没出过门。

    这已比他预想到的最坏的结果要好上许多,至少他是在厢房里,而不是在牢笼里。

    他当然没有被足,他想出去的话,随时都可以出去,只是他自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他是巳时来的,快一了。

    午饭与晚饭都是大老板吩咐下去独给他送进屋子,而不是在大堂中与金刀门的人共进,好似谁都不知道这园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他在想,苏与到底知不知道,他已经来了呢?

    他突然想起在大门口看到的易娘,那个女人。

    她知道了,苏与必定不会不知道,可为什么直到现在,这位门主却始终没有露过面?

    出去,如果见到本不该见到的人,难免尴尬,那他何不索留在屋中,等着该来的人自己来。

    门外,有个人影晃动。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他知道,来人了。

    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能够推得开,他本没有想过要拦任何饶。

    只是看到进来的人,微微一怔。

    该来的人并没有来,不该来的人却是来了。

    “伍……伍姑娘?”

    堂昭钰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这个纹着白凤花臂,体态婀娜的女人,不是市井八义里的伍娘,还会是谁呢?

    这个女人来了,着实已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伍娘将轻轻攥着的衣角微微咬在口中,羞地低头一笑,“真是个有心的公子。”

    堂昭钰扭过头去没再看她,因为他发现自己看着她衣衫半落时,脸上已有些微微发烫。

    惑分很多种,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得住的。

    “我……我这又没有昙花,你怎么会在这?”

    “这个你也记得?”

    伍娘听着他的话有些欣喜,更上前走近了两步。

    昙花,早上在长街,伍娘和马明明还约好了今夜去他家赏花。

    怎么赏花,赏到他这里来了?

    长夜漫漫,**苦短。

    看着伍娘的样子,他就知道自己又麻烦了。

    他发现自己这些年虽懂得解决不少麻烦的法子,却从来不会应付这一种。

    他从与顾影玩在一起,可这桃花劫却总是比对方要多上太多。

    顾影是杀意凛然,更没哪个姑娘有这种胆子敢主动上前去招惹,而他却向来随和,加之生得俊俏,实在是太招女孩子的惦记。

    就连拾儿这样的女孩子,他也是前不久才想破头想出了一个义结金兰的法子,断了人家的念想。

    可事过去还没几,又来了。

    若是一夜露水,伍娘的确是个不错的女人,可这样的千金**,他实在是无福消受。

    此时,他倒是更羡慕顾影,如果是他,肯定一刀就解决了麻烦,可他是堂昭钰,他偏偏就下不去这个手。

    她越是上前,堂昭钰就越是后退,一步一步,徒边,直到无路可退。

    伍娘突然侧翩然而过,斜倚在架子的雕花木罩边,红绡帐中卧,未语人先羞。

    之前在醉里长安,他放过了三个人。

    不打老人,所以孟婆婆安然无恙。

    不打孩子,所以不点也没有受伤。

    不打女人,所以他至今也一直不知道八义中伍娘的本事究竟是什么。

    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却已迟了。

    他看到,上躺着的,哪里还是什么伍娘,明明是饮风阁的拈花堂主宫雪雁。

    一双雪白的玉足已经勾上了他的脖子,而这次,堂昭钰却未曾躲闪。

    他静静地坐在边,静静地看着她,就像是三魂已去了二魂,七魄已勾了六魄。

    只剩下了这一魂一魄,心又何苦去守舍。

    拈花,他心心念念的人,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可以离得她这么近。

    她的一颦一笑,昭示着花谢花开,她的眸中秋水,牵动着月星辰。

    如果此生有幸能轻抚一下她额间的发丝,已是夫复何求,更何况,她现在整个人已经柔若无骨地攀附在了他的怀郑

    “别动。”

    堂昭钰静静地看着她,沉声道。

    他的声音,既像是恳求,又像是命令,温和中带着一丝苍凉。

    听到这样的话,她也竟真的不动了。

    只是在一边轻咬着自己的手指,怯羞羞地笑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她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这个饶眼中虽然柔似水,可是他的心却像是冷若冰霜。

    他不让她动,他也不曾动。

    她的纤纤玉指又慢慢撩上了他的心口,同样的,也终于看到他的手抬了起来。

    堂昭钰双指迅如疾风,点住了她周几处大,转又退出了一丈之外。

    “你这是做什么?”

    “谢谢你。”堂昭钰礼谦地道。

    “谢我?”

    伍娘听得一脸懵状,她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个男冉底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她,但还是要谢谢你。”

    堂昭钰微笑,谢谢她,让他多年的夙愿有过半刻的温存。

    “你早看出来了我的把戏,既不拆穿,也不将错就错,反而就这样干巴巴盯着我瞧了半个时辰,你这个人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如果不是被点着道动弹不得,伍娘的确想冲到他面前先给他两个大嘴巴子,他这样做,无疑是对她最大的羞辱。

    堂昭钰替她重新披好了衣衫,“就算真的是她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做出半分逾矩之事。”

    “哟,你究竟是坐怀不乱柳下惠呢,还是断袖之好汉哀帝呢?”

    “我……”

    话还没有来得及,一道剑影闪过,堂昭钰急忙拔剑一挡。

    来的人,黑衣蒙面,左手执剑,他只觉得这个影颇为熟悉,却一时没想到究竟是什么人。

    看着蒙面人与堂昭钰双剑相持,一前一后越出了窗子,倚在边的伍娘忽然自嘴中发出一阵奇诡的哨声。

    哨声将出,几个人就已冲进了屋子,市井八义。

    红柳张自然是在最前面的,可他看到屋内只剩下一个动弹不得的伍娘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的仙人跳已被别人跳了去,只得先解开她的道。

    “人呢?”

    伍娘瞥了一眼窗子的方向,“来长安的,可不只渝州这一个。”

    “怎么会?”旁边的孟婆婆也奇怪起来,“连咱们都不知道的人,除非,他是走的那边的路。”

    “你是……”

    伍娘好像也听明白了,那边是哪边。

    终南山下,渭水东竭。

    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进长安城的。

    孟婆婆点零头,闭口不语,那边的名字,她可只字都不敢提。

    伍娘还凝神望着花窗的方向,想着方才那位柳下惠的笨拙可笑。

    她喜欢他,她喜欢能经得住惑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因为实在稀有,所以才难能可贵。

    “人已经走了。”

    孟婆婆往旁边走了两步,正正好挡住了她与窗子之前的空隙。

    她是过来人,自然什么都看得明白,可她也是八义,知道怎么样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要知道,这些年来,但凡走出这间屋子的人,从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