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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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海水域

    东经1o9一1o8度北纬6。8—3。7度20oo年2月7日

    大雾弥天。秒速5米的海风推着雾墙在涌浪上款款移动。

    “维兰特”航空母舰前甲板上的值星官,从雾隙中看见卡。马。拉加瓦德中将出现在舰桥上。

    一如往常,将军身着浆洗得干净笔挺的白色海军制服,下巴刮得铁青,即使在大战将临之际,也不改他那闻名全海军的洁癖。非但自己如此,每次舰队出航前,他还要求把舰载机的升降台涂成耀眼的天蓝色,甲板上的起落标志线也漆成醒目的黄白色,这既使他率领的舰队看上去军容整肃,也使别的舰队为之侧目,觉得不过是拉加瓦德将军想在海军中出风头。

    将军显然整夜未眠,通红的两眼布满血丝。一夜的海上追逐,眼睁睁看看近在咫尺的日本船队,被中国特遣舰队裹挟而去,将军心里倍觉窝火。都是那场该死的空战,不但折损了几架海鹞,还迟滞了全舰队的行动。

    现在尽管说是在无线电静默中航行,各舰的气氛也还是太死寂了,简直像在为半夜里阵亡的飞行员服丧。沉重得过了头。这种状态不利于即将到来的战斗。将军转过身来,命令舰长集合全舰官兵,他要为击落中国飞机的飞行员颁奖。

    长长的哨音吹响了,全舰的官兵很快在甲板上列好队形。首先进行的是升旗仪式。当印度国旗、海军军旗和舰队司令官的将旗相继升上桅杆后,将军用他浑厚中略带嘶哑的声音,宣读了简单的颁奖令。然后,拉坦辛格上尉和曼诺哈尔辛格上校被召到了舰桥上。鉴于你们分别击落击伤中国空军f一8战斗机各一架,将军说,我根据我所拥有的权限,分别授予你们一枚飞行优异奖章,同时我已向国防部报告,提请为击落敌机的拉坦.辛格上尉颁发一枚英雄转轮奖章。

    将军走到两位飞行英雄的身边,亲手把奖章别在他们胸前。

    “祝贺你们。”将军说。

    曼诺哈尔辛格上校神色沉稳地接受了将军的祝贺,拉坦辛格上尉却显得有些激动。将军看出了这一点。

    “小伙子,你将成为这次‘猎日’行动中第一个获得英雄转轮奖章的人,这是我们特混舰队的骄傲。好好干,争取在这次行动结束时,我能再为你挂上一校大英雄转轮奖章。”

    将军的手用力地拍了拍辛格上尉的肩膀。

    “是,长宫。我不会让您失望。”辛格上尉大声答道。

    他的确没有让将军失望,甚至还超出了将军的预期。拉坦。辛格上尉使自己的名字最终出现在了最高英雄转轮奖章获得者的名单上。和他的名字并列在一起的,还有纳林德尔拉奥中校。

    不过,这份由塔帕尔总理亲自签署的名单上,大多数人的名字都勾上了黑框。

    颁奖仪式结束后,大雾开始消散。拉加瓦德将军的思路也开始像大雾散去的海空一样,变得清晰起来。望着他那撒布在方圆数十海里的海面上由二十多艘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他忽然意识到,现在他们正在进入一片完全生疏的海域。是不是走得太远了?他问自己。

    “阿佛罗”hs一748预警机报告:

    发现中国特遣舰队及日本船队!方位251度,距离120海里。

    “这么近了?”

    拉加瓦德将军望着“维兰特”号航母舰长钱德拉潘特准将,一直在追击还是撤离之间摇摆的决心,忽又变得坚定起来。

    “全速前进!”

    在同一时间里,从驱逐舰到补给船,整个舰队都接到了拉加瓦德将军下达的继续追击令。

    随着更多的燃油喷注进锅炉,涡轮的叶片加快了旋转,航速开始明显地一节节增大,巨斧般的舰首劈斩开山丘似的浪头,在舰舷至舰尾处拖出一条条雪白的浪迹

    差不多在拉加瓦德将军向他的舰队下达继续追击命令的同时,541导弹护卫舰舰长何维雄也接到了特遣舰队司令林宇声少将的电令:

    以o30为轴心调转航向180度待与我潜艇大队会合后按第一预案所示之战斗队形展开迎敌“该开打了吧?”李汉问维雄。

    维雄故意不马上回答,他对着话筒向全舰下达完调转航向准备迎敌的命令后,才把电报递给李汉看。

    “你小子还跟我卖关子!”李汉看完电报骂了一句。

    “我都给憋了一晚上了,也让你尝尝挨憋的滋味。”维雄笑道。

    没等笑完,两人脸上的神色立刻又肃穆起来:

    想想看,十七艘军舰在同一水面、同一时间一齐调转船头,那是一种什么场面!光是180度高速急转弯时在蓝色大海上拉出的十七条白色航迹,就由不得你不神情肃然。

    这场面李汉是头一次看到。他还想对维雄说点什么,维雄却先把一只高倍望远镜递到他手里。

    李汉明白维雄的意思,这就是说,该你保持“无线电静默”了。他接过望远镜,把灰蒙蒙的海天一下拉近到眼前。他看到在相邻的一片海面上,一艘潜水艇正从水下挺起它长鲸似的脊背轰然出水。接着,不远处,又一艘潜艇跃出水面这时,由十二架su一27型战斗机组成的梯形编队,正从特遣舰队头顶的万米高空飞掠而过。

    “阿佛罗”hs一748预警机报告:

    250度发现敌机十二架,鹰在天使十一!

    飞得这么高?

    拉加瓦德将军与舰队参谋长乔杜里准将对视了片刻。“鹰在天使十一”是指在一万一千公尺高空发现敌机。一共十二架。两位将军都看出对方的眼神忧郁起来。这才是第一波,后面肯定还跟着第二波、第三波。即使只有十二架,以“维兰特”上现有的海鹞,也很难招架了。

    “将军,”乔杜里趋前一步“海鹞还放飞吗?”

    将军不满地膘了准将一眼“你连作战预案都记不起来了吗?”

    乔杜里准将被拉加瓦德将军说得满脸羞红“对不起,将军。”他转过身去,对作战参谋下令道:

    “发防空警报。令各舰防空系统高度戒备。命第一飞行队升空迎敌!”

    在一片尖锐的警报声中“维兰特”号航母缓缓把舰首转向迎风面,四架海鹞从甲板上逆风滑跑了很短的距离后,一扬机头,腾空而去。一艘艘舰艇上的防空雷达纷纷抬高了仰角,把电磁波束射向了万米高空。

    “阿佛罗”hs一748预警机报告:

    中国特遣舰队180度转向,正朝我舰队驶来!方位250度,距离9o海里。

    拉加瓦德将军心里猛地一惊。

    18o度转向?是被我追急了回头咬一日再跑呢,还是一个预先设定的圈套?他低头看了看海图,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追过了纳土纳群岛,再往前就该进人中国人称之为南沙的水域,同时也就进人中国空军陆基飞机的活动半径了。

    危险不言而喻。

    迅速撤离还来得及。

    乔杜里准将嚎嘱着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拉加瓦德将军对着海图沉思起来。不知怎么,他越看大纳土纳岛的形状,越觉得像一个他所熟悉的人。

    奥罗拉将军。“圣雄.甘地”号航母特混舰队也就是第一舰队的司令官。他在印度海军中的老对手。那个自己不修边幅还总把别人爱整洁的习惯说成是出风头的家伙!这家伙刚刚在一次跟美国舰队的对峙中出够了风头,如果让他知道你与中国人还没交手就临阵退却了,不用想你也能猜出他会说什么。他会在任何一个场合不遗余力地嘲笑你,羞辱你,而你还不能为自己辩解,并且整个印度海军都不会有人同情你。这样一来,你的海军生涯也就该提前结束了。

    不,他不能给奥罗拉和那些凯舰他的人留下笑柄。

    但他能把他的舰队投入一场没有把握取胜的海战吗?

    停止追击。全舰队180度调转航向。

    他下达了命令。

    “撤退?”乔社里准将问。

    “不,回撤到纳土纳群岛以南,在东经lo8.1一北纬3.7度展开成作战队形,迎击中国特遣舰队!”

    “将军,那不是等于在印尼的水域与中国人作战了吗?”

    将军淡淡一笑“我就是要在那里与中国人决战。如若不能取胜,整个舰队即刻避入宾贾港。想必中国人不会把炸弹授到印尼土地上吧?”

    准将自愧弗如。

    一面醒目的z字旗飘摇着升上了桅顶。这是全世界海军通用的最高级别的临战标志。

    “阿佛罗”hs一748预警机报告:

    敌机十架24o度,高度不变。两架目标消失!

    两架目标消失是什么意思?返航?坠毁?空中相撞?都不像。

    看来只有一种解释,它们超低空进入了舰载雷达的盲区。想到这里,拉加瓦德将军的两道浓眉钮结起来。

    严令各舰防空雷达全方位搜索。命第二飞行小队紧急起飞,加强舰队边缘低空警戒。

    拉加瓦德将军的命令刚刚下达,一架海鹞正在甲板上逆风滑跑时,舰桥上的一位信号兵忽然失声惊叫起来:

    “敌机!左舷发现敌机!”

    来不及拉响警报,sa—n一3、sa—n一4航空导弹发射装置和舰首舰尾的六管30毫米炮正茫然无措地指向高空,对低空来袭的不速之客毫无反应。

    那两架su一27战斗机简直就是从浪花里钻出来的,它们来得如此神速,把发动机的轰鸣和机体与空气磨擦时的尖厉哨音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以至于来到“维兰特”的跟前时,几乎不带一点声息。

    “维兰特”上所有人的大脑都出现了瞬间空白。从拉加瓦德将军到甲板上的每个水兵,就像是观看一场怪异的飞行魔术表演,却不明白魔术师在玩什么花招。眼看着两架飞机距“维兰待”越来越近,所有人都以为马上就会看到导弹从机翼下呼啸而出,接着是耀眼的闪光和轰然的爆炸,有的人甚至闭起了眼睛等待末日的来临。但是没有,想象中的一切那没发生,发生了的却又超出了想象。

    当那个闭上眼睛的水兵再次睁开双目时,他的嘴巴也跟着张开了,只是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吃惊地看着那两架飞机摇摇晃晃地来到“维兰待”的舰尾,机头对准飞行甲板,竟然做出了准备着舰的姿势,瞧,连起落架都放了下来!

    一直在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的拉加瓦德将军终于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会是一次来自敌方的阵前叛逃?

    舰上已经有人为这种可能性提前喝起彩来。

    一秒钟后,他们发现自己判断错了。

    那两架su一27既不是来攻击,也不是来叛逃的,而是像开玩笑似的在“维兰持”的飞行甲板上来了个超低空通场,着舰动作做得非常逼真,漂亮得让好多人都没注意到,飞机掠过时从机尾喷洒出一种发出淡淡酸味的气雾。

    只有那个睁着眼睛张大嘴巴的水兵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看见两条轻飘飘的雾带无声地洒落到飞行甲板上,在炫目的阳光下发出晶莹的反光。

    这时第二架海鸥已经滑行到起飞线上,望着两架敌机玩游戏似的来而复去,这架海鹃机上的飞行员倍觉受辱。

    他加大油门,使发动机在比平常更短的时间里达到最高转速。他松开刹车,机轮在甲板上滑跑起来,滑得非常快。

    他马上就发现什么地方不大对头,机轮不是在滑跑,而是在打滑,滑得与飞行甲板几乎没有了磨擦系数,眨眼工夫二百多公尺长的飞行甲板就滑到了尽头,他却既升不了空又刹不住车,眼睁睁看着飞机从上翘的起飞甲板上冲将出去,发动机转速表的指针却差不多回到了零位,不可能飞起来了,在机头朝下栽去的一瞬间,他绝望地拉动了红色跳伞手柄。

    “维兰待”上一片惊慌和忙乱。

    “超级润滑剂!是超级润滑剂!赶快清除!”一位军官喊道。

    “救人!赶快先救人!”另一位军官喊道。

    结果在第一位军官的带领下,一些人找来水桶和拖布,吃力地清洗根本清除不掉的超级润滑剂,另一些人则跟在第二位军官的后面,忙不迭地把救生圈和救生缆乱纷纷抛向海中。

    拉加瓦德将军很快就得到报告:跳伞的飞行员已被救起,只受了点轻微的擦伤;飞行甲板上的超级润滑剂很难清除,海鹞已无法短距滑跑起飞,只能改为垂直起降。而这将消耗有限的航空燃油,大大缩小作战半径。

    从进入新加坡海峡就开始不顺利,拉加瓦德想,也许那个现在他想不起名字的家伙说得对:印度海军只能呆在自己的内湖——印度洋里。这不,刚刚走出印度洋就寸步难行。这念头虽使他沮丧,但他还是努力不让自己的部下觉察出来。他重新扶正军帽,又把衣角和袖口拉拉平,然后向参谋长询问道:

    “现在我们离宾贾港还有多远?”

    “大约还有45海里。”

    “德里”号导弹驱逐舰报告:

    卡—38发现鲨鱼!方位23o度,距离30海里。

    拉加瓦德将军俯身向海图望去,乔杜里准将迅速指出了中国潜艇所在的位置:

    “他们的潜艇把我们进入印尼水域的路挡住了。”

    “不是挡路,是有意地封堵。”拉加瓦德将军打断了参谋长的话“看来他们已经识破了我们的意图,想把我们拦在印尼水域之外,来一次海上决战。”

    “将军,我们还是。一。继续南下吧?”乔杜里准将抬起头来。

    拉加瓦德将军严厉地扫了参谋长一眼“你想给奥罗拉将军一个机会奚落我们是不是?不,我不再往南撤了。

    立刻命令全舰队调头,按第二号作战预案展开,准备与中国特遣舰队决战!”

    “是,将军。”

    “命令‘海王’直升机队马上起飞,寻歼中国潜艇!”

    “是,将军。”

    “海鹃第一飞行小队返航后,即令第三小队立刻起飞,与第二小队会合,加强远程防空网。”

    “是,将军。”

    “命电子干扰机起飞,在舰队上空布设电子云阵。”

    “是,将军。”

    “现敌舰队距我尚远,命各舰着意加强对空警戒。”

    “是,将军。”

    乔杜里准将正要转身离去,作战室里的雷达操纵手们发出—片轻叫——所有的雷达荧光屏,不管是橙黄色的还是绿色的,全都变成了白花花的一片。

    “敌机对我实施电子干扰!”

    作战参谋向拉加瓦德将军报告。

    中国人终于开始动手了,将军想,这是典型的二段式现代海上机动战。先是瘫痪战法,用电子战将你打休克。然后是点穴战法。用精确制导武器逐舰进行点穴式攻击。将军背过身,望着巨大风挡玻璃外面的碧水蓝天。

    朗朗海空之间,除了大块的淡积云,什么都看不到。敌机敌舰都在几十上百海里之外。他想,看不见的对手比看得见的更可怕。

    “阿佛罗”hs一748预警机报告:

    105度发现架107度四架205度舰队正在展开两艘舰向我迂回

    “阿佛罗”的驾驶员发现自己飞进了一条闪光的云带,透过座舱玻璃,他看到空气中到处都飘浮着像冰针一样亮晶晶的悬浮物。糟糕,钻进敌人电子干扰机投放的箔片云了!与此同时,辐射力强大的电磁波似乎紧紧握住了“阿佛罗”尖啸的杂音,紊乱的图像,超视距雷达荧光屏上显示出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机批次信号,让人真假难辨,他和他的助手们不知该把哪一个批次的敌机报给舰队作战室了。他把油门杆推到最大使置,使飞机加速冲出了箔片云带。出“云”后他第一个看到的,是一架向他迎面扑来的su一27战斗机,距离如此之近,他连对方全密闭头盔上那枚红色五角星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是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最后印象,因为接下来,从su一27的机翼下窜出一枚红色弹头的空一空导弹“阿佛罗”上的一切就在一声爆炸一团火光中完结了。

    中国海军特遣舰队司令林宇声少将在他的旗舰——03o号导弹驱逐舰的作战室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当中国空军的电子干扰机在他的指挥下,向敌舰队施放强大的电子干扰时,印度人的反电子干扰系统也不甘示弱。在林少将面前的舰载雷达荧光屏上,出现了三块电子云团,诺大一只舰母特混舰队,就在这云团下消失了。数分钟后,等它的信号再次出现时,居然比刚才所在的位置偏离出去整整五十海里!不,它不可能移动得这么快。那是一个用电子手段制造出来的假舰队,真舰队肯定就藏身在那三块电子云下。

    但,是哪一块呢?

    林少将继续踱起步来。你不可能分散兵力,对三片方圆数十海里的水域同时发起攻击。

    当整个舰队呈月牙形展开时,541导弹护卫舰以38节的航速加24o度的航向,使自己完全偏离了编队。

    此刻,541舰就像是整个舰队甩得过长的一只袖子,几乎沸到了印度尼西亚领海的边缘。直到事后做战斗总结,舰长何维雄才发现,正是这次多少凭着直觉行事的偏离,使幸运女神降临在了中国—边。因为使林宇声少将困惑良久的难题,被何维雄中校甩出的长袖迎刃而解了:

    海神,海蛇发现鱼群!方位240度,距离15海里。

    最早发现“鱼群”的是李汉。激烈的电子干扰和反干扰战,使双方的预警侦察及雷达系统都受到了限制。在强力电磁辐射的作用下,一部雷达的视距很可能还不及一双肉眼加一副高倍望远镜。当时李汉正仁立舰桥,把两眼紧贴在维雄给他的那只15倍望远镜上。整个印度舰队都还处在海平面以下,只有一样东西从大海的尽头缓缓升了起来

    是“维兰特”号航空母舰的上层建筑!

    李汉打破了“无线电静默”在他的提醒下,舰长何维雄也把自己的望远镜对准了那个方向。

    “没错,是‘维兰特’。”

    于是,林宇声少将接到了541舰的报告。

    中国人的空袭骤然降临了。

    第一个中弹起火的是“德里”号导弹驱逐舰。其时它正处在“维兰特”号左舷三海里处。又是两架su一27像无声的幽灵一样大速度贴海面飞来,根本来不及拉防空警报。舰长卡普里上校刚刚听到有人喊了一声:

    “导弹!”

    一枚“巡海夜叉”式空一舰导弹已经深深地插进了舰体舯部吃水线以上三公尺左右的地方。在舰壳上钻了个大洞的导弹没有马上爆炸,而是深扎进舰舱之后才猛烈发作的。它在相邻的两个大舱之间炸开了,一声令人肝胆惧裂的爆晌之后,凶猛的火焰从舰壳上那个大洞口喷射而出,滚滚浓烟雾时覆盖了全舰

    电缆燃烧时发出的刺鼻气味呛得全舰官兵泪流不止,靠近炸点的甲板四周很快就烫得站不住脚,火势迅速向其它舱室蔓延。

    眼看着在印度海军中威名赫赫的“德里”号爆炸起火,整个舰队面面相觏。相邻的几艘舰船加速赶来抢救,一时间阵形大乱。

    即使有幸运女神的偏助,中国人也没能个个都走运。最不走运的恐怕要数o43号导弹驱逐舰舰长贺贵林上校了。在“德里”号被两架su一27发射的空舰导弹击中后两分钟,厄运紧跟着也落到了他的头上:一架从“维兰特”上起飞的海鸥发现了043号舰。那架海鸦也是贴水面飞来的。贺上校刚刚发现它,它已经一个跃升腾上半空,不等贺上校发出对空射击的口令,它又一压机头朝o43舰俯冲下来。在即将改为平飞的一刹,一枚“海鹰”空一舰导弹从它的翼下飞射了出来。五秒钟后,这枚导弹打进了o43舰舰舷舯部靠后一点的位置,一号锅炉当即爆炸。惊天巨响带来的声波震荡,连这架海鸥飞机上的驾驶员拉坦辛格上尉都感觉到了,因为整个机身在气浪中猛地抖颤了一下。接着他就看见那艘被他击中的军舰从舰体三分之二处断裂开一条大缝,火焰从裂缝中蹿出来,火头起码有上百公尺高。它没救了,辛格上尉想,英国人果然没有吹牛,他们宣称这种“海鹰”导弹可以在其射程范围内击毁世界上吨位最大的作战舰艇。他又想,幸亏中国人没有这种导弹,否则“维兰特”就麻烦了。

    这枚空一舰导弹给o43导弹驱逐舰造成了致命伤,再有三个小时,它就将沉进大海。比“德里”号的沉没还要早十几分钟。

    印度人这边的情形并末由于击中一艘中国导弹驱逐舰而有多少好转。对“德里”号的徒劳救助,事后证明是一个严重错误。它使好几位舰长几乎忘记了还有比援助遭受重创的军舰更重要的目标:打击中国人。

    中国人可没有忘。他们继续从海上和空中向印度舰队靠近

    一片纷乱如麻的景象中,凄厉的防空警报终于拉响了。分成三个梯形编队的十二架中国战斗机正超低空向印度舰队飞来。不待旗舰下令,各艘军舰上的sa—n一3、sa—n一4和“海标枪”舰对空导弹争先恐后地脱弦而去。只见半空中箭簇横飞,弹迹条条,中国机群还在七八海里之外,已有两架飞机先自中弹,栽进了大海。

    处在舰队最外缘的“戈达瓦里”号导弹护卫舰上腾起一片水兵的欢呼。欢呼声未落,舰体就猛烈地震动起来。让舰长谢卡尔中校百思不解的是,中国机群并没有向他发起攻击,而他的舰桥上却实实在在地中了一枚不知何处飞来的导弹!

    舰桥炸裂了,舰长当场身亡。

    这枚使“戈达瓦里”号报废的导弹,是从541号导弹护卫舰上发射的。当时两舰相距大约十海里。541号上的“雾灯”——舰载导弹射击指挥系统,在电子云团中勉强捕捉到了猎物。舰长何维雄一声怒喝,被西方人称做c—801的舰对舰导弹,便嘶叫着向那个此刻还浑然不知的猎物扑去。

    值班参谋当即在航海日志上写道:

    这是国产c一801舰对舰导弹第一次用于实战。

    首发命中。

    当李汉把手搭在维雄肩上时,541号导弹护卫舰舰长脸上露出矜持的一笑。

    把“海鹰”导弹射进中国人的导弹驱逐舰后,拉坦辛格上尉知道,拉加瓦德将军所说的大英雄转轮奖章甚至最高英雄转轮奖章,已经确定无疑地将要挂在他的胸前。他可以问心无愧的返航了。这时他透过云隙向下看到了一艘中国人的导弹护卫舰。

    他决心让自己的胸前再增加一块奖章。

    他一压操控杆,像鹞子翻身似的半滚着穿云而下。出云后,他清楚地看到了那艘导弹护卫舰的舰舷号:

    541他迅速在低空把飞机改平转入攻击姿态。他使自己全身心投入进演练过于百遍的一整套对舰攻击战术动作里。

    刚才他已成功的运用了一回。现在他想再次重复这一成功。他只顾沉溺在对新的胜利的想象之中,全然不知自己已撞在了541舰的防空网上。

    还在拉坦辛格上尉看到541舰之前,维雄已经先从“雾灯”里发现了云上有只海鹞。

    拉坦.辛格上尉穿云而下时,两枚舰一空导弹早就不动声色地瞄准了他。

    拉坦辛格上尉完成了全套对舰攻击战术动作后,告警系统指示灯突然亮了:敌舰导弹正向你袭来!他小吃一惊,但并没慌乱,马上拉起机头,让自己迎着太阳飞。在一枚导弹即将追上来的刹那,他猛一压杆,焕然间改变了航向。

    侧脸看时,那枚导弹从他近旁擦身而过,直向光线炽烈的太阳扑去,随即就在不远处爆炸了。

    他松了口气。可告警灯却没有熄灭,反而越闪越急。糟了,还有一枚!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脑际,他就感到自己随着机身剧烈的一颤,眼前顿时变得漆黑,无数颗金星像礼花一样进射出来

    拉坦辛格上尉的长夜降临了。

    看着那架海鸥像礼花一样凌空炸开,维雄和李汉再次相视一笑。这是维雄在这次海战中最后一次畅笑,因为很快他的笑里就将充满苦涩。

    战争是最带有神秘感的人类行为,海战尤其如此。由于那只无形之手的忽隐忽现,你永远弄不请许许多多鬼使神差的事是怎么发生的。

    当时维雄在“雾灯”的显示屏上看得非常清楚,一架“海王”直升机正擦着海面快速移动,一点点向030号导弹驱逐舰接近,就在它随时都可能对中国舰队的旗舰发起致命一击时,它却突然像喝醉酒似的调转机头,摇摇晃晃地朝相反方向飞去,并且很快就飞出了维雄那台”雾灯”的视界。

    咄咄怪事。眼看着一次创立不世之功的良机,就让这个糊徐虫不明不白地错过了,连维雄都禁不住为它扼腕而叹。但就像中国人常说的憨人自有憨福那样,幸运女神注定还要给这家伙一次机会,使他的名宇也能跟纳林德尔拉奥中校和拉坦.辛格上尉一起,出现在最高英雄转轮奖章获得者名单上。

    维雄压根没想到那架“海王”直升机还会飞回来。他把注意力全放在尽快寻获敌人水面舰艇并与之一决雌雄上了。这一疏忽使他后来懊悔不已。

    他从荧光屏上模模糊糊看到一艘大舰的影子,认出那是卡辛级导弹驱逐舰,便决定对其发起攻击。

    那架“海王”直升机恰在这时懂憎懂懂地飞了回来,而且不早不晚,正当541舰“雾灯”再次启动,c—8ol舰对舰导弹发射装置在转动中徐徐翘起头时,它抢先发射出两枚导弹,两枚原本极有可能射向中国特遣舰队旗舰的“海鹰”空一舰导弹。

    第一枚有些偏高,打在了541舰的球形雷达罩上,没有对舰体造成损伤,但却毁掉了全舰的耳目。

    第二枚击中了舰尾,一片螺旋桨时被炸飞,涡轮立刻停止了转动。失去动力尾部又燃起大火的541舰,凭着惯性往前冲了几百公尺后,慢慢地停下来,一动不动地漂浮在了海面上。

    消防钟叮叮当当敲得人心慌,全舰上下一片忙乱,到处都是皮鞋敲击甲板和关闭舱盖、水密门的澎澎声。灭火器、水龙带一时成了水兵们的宠物,你争我抢着抄起来冲向后甲板。幸好舰尾的可燃物不多,除了甲板烧变形外,火势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望着余烟袅袅中惨不忍睹的后甲板,李汉想找一句让维雄感到轻松点儿的话:

    “多亏那小子是个劣等射手,要不随便哪一枚导弹打在要害部位,咱们就都完了。”

    “完不完还难说呢,现在咱们算是成了漂在海上不能动弹的活靶标啦。”维雄苦笑了笑。

    “瞧,咱们还不算最惨的。”李汉指着远远近近的大小舰只对维雄说。

    不过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海面上的一切就已变得面目全非。那些刚才还威风凛凛驰骋于波涛之上的驱逐舰、护卫舰、猎潜舰们,一番残酷的追逐厮杀之后,现在大都或爆炸,或燃烧,或沉没,侥幸躲过重创的,舰体上也无一不是弹洞累累,烟霓火燎。

    唯一完好如初的,只有“维兰特”号航母。到现在为止,它所遭受到的打击,就是飞行甲板上被su一27喷洒了超级润滑剂。尽管它的三层防空网,已经被中国人撕得干疮百孔,尽管一连虚惊了好几场,毕竟还没一次真正有破坏力的攻击落到它头上。由rn965型对空警戒雷达和“海标枪”导弹组成的防空系统,在强力电磁辐射的干扰下,仍然倍尽职守,不但击落了一架su一27和两架f一8iii型战斗机,还迎头击爆了好几枚来袭的舰对舰、空对舰导弹。

    不过,这并不是结局。结局正随着又一波次su一27战斗机和一艘“武汉”级潜艇的临近而到来。

    左舷75度,敌机两架!

    rn965空警雷达又一次准确地捕捉到了目标。但它没能辨认出这是两架无人驾驶机。当“维兰特”把两枚“海标枪”用力投掷向这两个假目标时,真正有破坏力的攻击,终于落到了它的头上———

    一枚“巡海夜叉”空一舰导弹在一颗破甲弹的前导下,低空掠过水面,从舰舷右侧45度角射进了“维兰特”上层建筑下方吃水线以上的部位,斜穿过105一l06框架,在二号机库和航空器材仓库之间猛烈炸开(幸亏与弹药库还有一段距离)。满载排水量几近三万吨的庞大舰体,像急刹车似的在海面上顿了一下,由此可见这枚中国人的导弹威力之大。

    拉加瓦德将军的第一个反应,是舰底擦在了一块巨大的水下礁盘上,而不是挨了导弹。直到浓烟烈火从舰桥下飞窜出来,他才哺哺地低语了一声:

    “天哪!”

    这仍然不是最后的结局。

    对“维兰特”的最后一击来自那艘舷号为737的“武汉”级潜艇。艇长岳文赋少校从潜望镜里看到舷号为r22的“维兰特”巨大的侧舷在五海里外正对着自己时,简直大喜过望。即使他已发现自己头顶的水面上,有几架“海王”直升机在低空盘旋,一旦寻获潜艇踪迹,就立刻会有反潜自动寻的鱼雷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可他还是禁不住受到那天赐良机的诱惑。

    这诱惑使他不顾葬身海底的风险下达了导弹发射令。

    在“维兰特”上的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右舷那个被“巡海夜叉”炸开的洞口时,它的整个左舷却无遮无拦地暴露给了正在低空作超音速飞行的c8ol舰一舰导弹。这家伙没遇到任何麻烦就一口气钻进了飞行甲板下的三号机库,当即炸毁了两架正在抢修的海鹞飞机,炸倒了一大片维修人员,顺便引爆了卸在一旁的几枚导弹和十几枚火箭。数不清的各类导管和电缆,被导弹爆炸时产生的高温呼地点燃了,滚滚黑烟从甲板下汹涌着翻腾出来,吞没了整个上层建筑。

    拉加瓦德将军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镇定。一边掩住口鼻咳嗽着,一边断断续续地下达命令:

    “马上组织灭火!命令全舰队向‘维兰特’靠拢,撤离战场!”

    印度舰队向南退却了。中国舰队并没有追赶,而是收拢队形,静悄悄地驶向北方。

    737号潜艇到底没能躲过它的少校艇长意料中的打击。那枚潜射c801导弹一腾出水面,就被两架正在附近盘旋的“海王”直升机发现了。虽然已经来不及去扑救自己的旗舰,却有足够的时间向藏在水下的对手发射反潜自动寻的鱼雷。艇长岳文斌料定在劫难逃,便下令不顾一切地深潜,一直潜到极限深度以下。结果,这艘已站在地狱门口的潜艇,居然成功地逃脱了灭顶之灾:一枚鱼雷因被海底茂密的水草缠绕提前爆炸,另一枚在艇边的暗礁丛中炸开,炸坏了该艇的尾舵,使它仅仅失去了变换航向的能力。眼下,当它与541舰一样被一艘扫雷舰拖曳回航时,艇长岳文斌少校心里念四的只有四个宇:真是万幸。

    541导弹护卫舰则被一艘猎潜舰拖曳着,开始了它有史以来最艰难的航程。

    一路上,维雄眼望着舷窗外,不发一语。

    夕阳将坠,舰队西侧的海面上如火如荼。李汉打破了沉默“如果那两位上校也在场的话,他们会怎么说?”

    许久,维雄回过头来沉沉地望着李汉:

    “飞机,加上导弹,这就是海战。从此不再有水面舰艇的位置了。”

    李汉被维雄的情绪感染了:

    “南海一战,美国人会发现,由于拥有最多的水面舰艇,他们也就成了拥有废铁最多的国家。”

    维雄面露艰涩的一笑。

    夕阳西下了。刚才还如火如荼的海面,现在看上去就像燃烧过后的灰烬。拉加瓦德将军木立于舰桥之上,看着水兵们如何扑灭从二号机库中冒出的最后一缕烟火。

    乔杜里准将悄无声息地侍立一旁。

    伤沉过半,一无所获。

    这是拉加瓦德将军对此番海战的总结。虽说中国人的损失也不算小,可他们毕竟达到了目的,把日本人的船队拦截了回去。我们呢?我的“维兰特”号航母特混舰队呢?除了跟中国人打了一场半个世纪来最大的海战,还有什么?

    “德里”号,没有了。“戈达瓦里”号,也没有了。还有还有都没有了。

    将军的心随着那轮夕阳,沉甸甸地坠进了大海。

    他突然开口了,声音听上去比平时略为低哑:

    “命令各舰,尽最大可能把舰身清洗干净,舰员一律换穿整洁制服。明晨通过新加坡海峡时,各舰挂满旗,全体官兵在舰舷两侧站坡”

    将军不再往下说了;嘴角微颤着背过身去。

    乔杜里准将猜想,将军肯定是流泪了。

    海上又起雾了,相邻各舰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不清。雾笛长一声短一声地响了起来,像晚归的牛群在暮蔼中发出沉闷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