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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奴欢第1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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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慕辞坐在上位,清妩的视野都被各种气抖的背影挡住,并看不见他。

    可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右相是跟着顾寒江从南朝走过来的,最知道裴慕辞的性子,眼见着同僚们说出的话越来越严重,他只好出来打圆场,将一卷画轴递至御前。

    羲知和羲行将几米长的画布铺开,目瞪口呆。

    右相上前,说出的话头头是道,无可指摘,“这是老臣从京中挑选出的良家子,皆是抹了姓名家世,陛下若要论公平,只需在里面随意点几位便是。”

    众臣哗然,却觉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是议论纷纷,交头猜测着花落谁家。

    直耸的殿门外,清妩把所有画面纳入眼底,默默垂下眼睫。

    道不出心里那股酸酸痛痛的是什么感觉,只能淡淡轻笑一声。

    看吧,她就说,这一日迟早到来。

    她拢了拢灌风的大氅,站在台阶高处望远。

    真冷啊。

    连脸上都是一片凉意。

    杜令虞为了两人的事昏迷不醒,也许她应该先去那边尽心照顾的。

    想罢,清妩一阶阶数着步梯,浑浑噩噩去了杜矜暂歇的后殿。

    ——

    裴慕辞出来才听云听说清妩来了,四处寻了一圈找不到人。

    软轿在雪路边一动不动,修长的手指从帘中探出,随意指着一处并不起眼的宫宇。

    “去那。”

    靠得近的安乞几人,皆听到轿内拳头砸在木沿边的声音,他们咬紧了双齿不敢说话。

    停轿时,安乞怀里的厚氅还没有给出去,轿里的人就不见了。

    裴慕辞推开门的时候,清妩趴在杜矜床边睡着了,触手可及的地方是装了水的面盂和拧过的手帕。

    他将人抱在怀里,凤目挑起戾气,瞥了身边一眼。

    安乞连忙将手中的厚氅披在清妩身上。

    动作之小心,像是在点燃药桶似的,还是个能用眼神将他脑袋劈开的燃药桶。

    裴慕辞领人出宫,往原先的公主府去。

    他命人翻新的时候,特意将他当初住过的清松园造得别具心裁些。

    一月前就说要带她来的。

    还好如今也不晚。

    他把怀里轻飘飘的人放到内室中,自己走到外面去站着,试图用凉风吹散上跳下窜的怒意。

    可滔滔夜色,安静的连落叶声都听不见,没有一处可以分散注意力。

    脑海里满是清妩恬静的睡在杜矜身边,松软的长发宛若在杜矜的指尖缠绵。

    她醒来后居然先去找杜矜。

    这让他怎能不气!

    裴慕辞勾唇冷笑,眼里浮现出的笑意像是藏了刀子。

    他身边的人知道清妩醒来也不知道第一时间通知他!一群废物!

    好在安乞很有危机感,一落轿就躲的远远的,但他耳边好似也有阴恻恻的低音响起,吓得他连打了好几个惊颤。

    偏偏云听不长眼,带着个面生的小厮要求见。

    “谁啊?”安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抽抽。

    云听也是无奈道:“右相的家仆,非要来。”

    安乞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来,用下巴点点院门,“去吧。”

    那家仆也不进去,“扑通”一下跪在门槛外,举起手中的一筒模糊看不清的东西,如同在进终言般壮烈直言:

    “陛下,我家大人列了几个良家子名单,让您——”

    还是云听眼疾手快,把他嘴捂住。

    裴慕辞那如淬了毒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扫过,面无表情的走进内室。

    清妩被外面的嚷嚷吵醒了,坐在一张四角悬空的床上,不停往里缩。

    而她旁边的方榻奇形怪状,以她的直觉来讲,肯定不是好东西。

    门口的角度看过去,那宽榻裹了张完整的狐皮,依稀能看清藏在下面的巧妙弧度。

    它中间内凹,从侧面看像是水流般的波浪形状。

    清妩想起今日听到的这些关于后宫的各式花样,犟着脾气到处滑蹿,就是不给他碰。

    裴慕辞托起她,转身对着那张宽榻,把她放在中部的凹槽内坐着。

    他的目光似旭阳般柔和平淡,清妩却在这样款款柔情的注视中,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平白无故的,这是做何!”

    她手反支在背后,整个掌心都陷入绒绒的长毛中。

    “平白无故?看来阿妩是不知错。”裴慕辞站在她身前,而她下意识的用后跟勾住他的膝弯。

    她不过到他肩下,硬碰硬定是没有好下场。

    “我有什么错?”

    反倒是他,各式各样的如花美人尽染纸上等着他挑选。

    要说起来,该是她找他算账才对!

    裴慕辞脱下曳地的长袍,搭在床畔,另一只手迅速压住宽榻,用坚实的胸膛堵住她的逃路。

    “一是初初醒来,阿妩先去找杜矜,而没有找我。”

    清妩刚开口,被他的拇指压住下唇,“还有二呢,二是阿妩误会我,错怪我。”

    明明他从没有在纳后宫的事情上松口过,可她却总提起这事,好像还并不在意的样子。

    清妩小巧的下齿抵住柔软的指腹,她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

    “殿下自己说说,这么多错处,要不要罚?”

    就在她愣神反应的那一小会时间里,裴慕辞抓住她的一只脚,用左下角的皮扣锁住。

    “等等等——”

    紧致的环扣在脚踝勒出浅淡的红晕,竟有些奇异的痒意,清妩深感不妙,伸手去解。

    “等什么?”裴慕辞把她按在桌上。

    属于他的气息全然将她包围,一深一浅的落在她的两颊边。

    他捞起她碍事的长发,如瀑般挽在另一侧,无视她的抗拒。

    “阿妩难道忘了,从前夜里,都是奴在侍奉公主殿下?”

    清妩溺毙在低哑的声线中,稍一失防,双手也被他摆弄到了上方的腕扣中扎紧。

    许是知道他并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她反而放松下来。

    唯一能活动的右腿悬在空中来回晃悠,踝间金镯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音。

    “叮铃铃~”

    裴慕辞站在细微的声响中央,听得血脉喷张。

    而清妩就那么安然的横躺于榻,轻蔑的斜睨着他,狡黠得像一只欠收拾的小狐狸。

    裴慕辞偶然分神,很快又专注于自己手上的事情。

    他从琳琅满目的桌架上,很认真的挑挑选选,摆了一盘子的猎奇物什出来。

    怕塌上的人久等,他转头,目光幽远温和。

    “殿下选选?”

    清妩侧目瞧去,终于有了点害怕,怯怯地问他:“我可以只选一个吗?”

    毕竟这里面好多好多,她就认识那么一两个。

    “不可以的。”裴慕辞摇头,薄唇弯起浅浅的弧度。

    “殿下可以选选顺序。”

    ——

    空敞许久的公主府依旧悄无人息,唯有清松园一处灯火长明,暗影交织。

    “可以了可以了。”清妩红着眼角,浑身若河里捞出来一般。

    贪眷满足之后,她双唇微张,含水的眼眸里浑浊一片。

    “你明日还有正事呢,还不快些去安寝!”

    裴慕辞尚未餍足,可听见此话,不由得奇怪,“阿妩怎么知道?”

    他心中有了猜测,沉蒙情.迷的黑眸逐渐清明,但他偏偏要听她说。

    清妩拂开淋漓下贴在额头上的发丝,娇俏地“哼哼”两声。

    裴慕辞看着怀里这人得意的小模样,又压了过去。

    清妩连连告饶,“我是先去见的你,可你忙的脱不开身,我才去找的杜矜。”

    她又觉得哪里还是不对,补充道:“毕竟杜矜是因为我的托付才弄成这样的,而且他又救了你的命,你说,于情于理,我是不是该代表我们俩去看看。”

    裴慕辞本还垮着脸,在听见话尾“我们俩”三字的时候,眸光微抬,薄昳的唇弯压出绚目的笑容。

    “那我错怪阿妩了。”

    他原本的清冷声线剥离了矜贵,剩下能化雪的暖意和丝丝缕缕的钻耳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