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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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锅土豆肉沫汤被他们四人分吃个精光。

    奈何干货实在太少了点,三个土豆根本不顶饿,现在是吃饱了,但肚子里全是汤水,上一次厕所就都没了。不过总算是聊胜于无吧。

    林肯的全身因为肉沫汤而逐渐温暖起来。他这次生病主要是因为突然下了大雪,加上害怕野兽袭击部落,在他发烧时所有族人从村子里转移到现在的山洞中来,因此病上加病,才会令原本的‘林肯’病逝。

    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在他穿越过来后,没两天这具身体就开始好转,到现在已经基本上痊愈了。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无论如何,身体好起来对于林肯来说是最幸福的事情。

    林肯从坐着的石墩上离开,正要抬脚走路,却发现了无力的左腿,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刚才他一心想着给小家伙们弄东西吃,外加跟这具身体还不够契合,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是跛子。这会儿他迟钝的感受到了,顿时郁闷无比。

    这条腿跛了也有三年多,原本的林肯也习惯了,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则是陌生无比。弯下腰用力捶了捶左小腿,没有丁点感觉,就像是一截木头似的。林肯竖起了两根中指,在心里拼命诅咒着那个该死的渣男!

    天呐,让他白白养三个小崽子就算了,当做是给自己养老送终,毕竟他在这个世界算是负责‘女人’的职责,但他可不愿意跟那些野人一样的什么鬼兽人结合!只是他同样看得很透彻,这里全都是男人,带把的,哪怕他是宇宙直男也没用,根本看不到一个女人!所以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搞基,要么打一辈子光棍。

    搞基?怎么可能!他才不要被男人上!那就只有当孤家寡人了。幸好还有三个小崽子,否则以后死了连个建坟的都没有。

    但养孩子就养孩子,为什么还要让他当个残疾人!拖着这条腿,他能做什么?又要用什么来养家糊口?靠着亚伯罕养活一辈子吗?对于现在的林肯来说是绝对不愿意的。

    林肯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在既定事实面前,他再不满也毫无用处。虽然他本身只有18岁,还没有原本的‘林肯’年龄大,可是在他妈妈的压迫下,他心智比同龄人成熟不少,也很能隐忍。否则换做其他社会新闻里血气方刚的男生,恐怕早就在重重压力之下走上反社会道路了。

    这不奇怪,这年头为了一丁点小事冲动到杀人放火的人太多了。说到底他们都是没能把压力转化为动力,反而变成了暴力。

    林肯庆幸虽然来自他妈妈的压力比较大,但是他爸爸却是个乐观豁达的人,让他受了不少好的影响。

    于是他很快就看开了,再不如意也总比死了好。

    找出一块平时用来打扫的毛皮,将锅碗抹得一干二净。然后林肯想着自己不打招呼吃了人家的东西,怎么也应该付出一些报酬才好。钱财他是没有,可面对如此原始的社会,作为穿越者的他随便从指缝里漏出点先进东西来,就足够这些野人兴高采烈吧!

    现在是一年当中的雪季,天气刚刚开始冷,前两天下过第一场雪。冰封万里的雪季不仅让兽人的日常打猎工作难以进行,也让那些准备过冬的野兽变得暴躁。为了储存好过冬的口粮,在这段时间内会有数不清的野兽冲击各个部落,然后把兽人和亚兽杀死或者掳走,当做预备粮。

    原本部落是建立在平原之上,由力大无穷的兽人采来坚硬的岩石,搭造成房屋,以供部落人民居住与生活,形成了最原始的村落聚居区。只是一旦雪季来临,为了免于受到野兽袭击,每个部落都会各自找地方躲起来,一直到雪季后半段,天气冷到野兽也不会轻易出洞,他们才会回到村落里。因为不可能整整两个月的雪季都躲在山洞完全不打猎,那肯定会把部落里的人全饿死。

    林肯所在的是虎族白虎部落,整个虎族是一片大的族群,由白虎部落、黑虎部落、花斑虎部落和噬齿虎部落组成,共同居住在卡尔维大陆的西南方。据说虎族的老祖宗在数千年前,曾是兽神的忠实护卫,所以兽神才会把靠近大海,物产丰饶的西南区大块领地划给虎族。

    后来追随在兽神身边的勇士越来越多,包括鹰族、狼族、豹族、熊族、猿族等等,每个都分到一块领地。但是因为虎族先祖守卫兽神最久,得到信任最多,才会一直享受着最富饶的领地。

    随着兽神破开虚空离开了这个世界到处去遨游,留下来的兽人开始大力发展各自的部落,虎族的地位逐渐没落,只是由于地理位置极好,又懂得制盐,每年靠着交换盐巴就能过得很好。而自从分出了四个不同种类的虎族部落后,族人之间慢慢有了距离感。

    白虎部落所在的位置离大海最近,这里紧靠着罗切斯特河的源头,水产丰富。只不过这样一来,距离帕尔森林和安纳隆湖泊较远,想要获得森林和湖泊里的物产将会比较困难。

    而白虎部落雪季所选择的避难所在一处悬崖绝壁上。这座山的正前方便是他们平时居住的村落,翻过山顶就能看到大海。先辈们在这处极为笔直陡峭的山崖上开凿出了巨大的岩洞,入口却非常小,只能容许两个人同时进出。

    这是典型的花瓶式洞穴,走过紧窄的入口后,里面就是异常宽阔的瓶肚。这里挖出了几百个小洞穴,让白虎部落的族人能够以家庭为单位居住进去,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当他们搬进来之后,兽人们的打猎活动就暂时停止了,更多的是在洞口守卫,防止那些飞行兽类的袭击。亚兽和小兽人们则每天都聚集在大山洞中间的空地处,一起干活,比如鞣制兽皮、制盐、劈柴、把以往每个月上交给族长的肉类、野菜和蔬果分成若干份,每个干了活的家庭都能分到一份。

    林肯想要做的,就是看能不能帮族人弄到更多食物,不管是肉还是果子。

    他也想只帮助自己家的人过得好,可惜原始社会是部落制,这里族长拥有最高权威,其次是会医术和祭神的祭司,再次是那些部落勇士和样貌‘漂亮’的亚兽,最后才是普通族人。很不幸,林肯比普通族人还不如,他不仅体弱多病,而且现在又是残疾……

    病秧子怎么了?残疾人又怎么了?林肯认为他照样可以在这里活得很好!笑话,作为一个信息爆炸时代的少年,他怎么可能连这些原始土著都搞不定?!

    林肯想到就去做。他找出几块柔软的火羽兽皮毛,再拿了他亚父布莱平时用的石针,就是用石头磨成的、顶端穿过了一根柔草的针线。火羽兽是一种吃果子的鸟类,有着通体火红而柔软的羽毛,是一种非常好捕捉的飞行野兽。它们的皮毛因为非常软,经常被亚兽用来制作袍子,被林肯穿在外面的也是这种皮毛缝制成的长袍。柔草的草叶跟棉线一样细长,但它们拥有惊人的韧性,兽人握住两端撕扯的话只会令它们变形,却很难把它们彻底折断。由于柔草的这种特性,被心灵手巧的亚兽发现了,后来便有了原始版的针和线。

    “这些土著还是挺聪明嘛。”林肯嘀咕着,拿起针线和一块比两个巴掌略大的火羽兽皮毛,脱下自己穿在外面的长袍,在腹部的位置开始缝制起来。

    林肯还是小学时在手工课上学过一点缝制,他那点水平只能算是惨不忍睹,还赶不上那些土著亚兽。但现在只有他在家,找不到别人帮忙,只能先试试再说。他要在自己的长袍上缝一个兜,好把两只不会化形的小兽人装进去。

    在林肯的记忆中,他很少出门,更别说是同时带着三个小家伙出门。人形的米勒他可以用两只手抱在怀里,可是小兽人则有点难办,总不能让他们窝在自己头发里吧?所以最后他想出了这个办法。当他用十分粗糙的缝纫手法将那块火羽兽皮毛缝好后,立即把两个小奶猫般的兽人放进兜里试了试,大小刚好合适!他们可以缩在里面睡觉,也可以踮着后腿趴着皮毛站立起来观看外面的景色。

    听到两个小崽子发出惊喜的呼噜声,林肯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心说咱可真是聪明啊!

    只不过两个小兽人也太瘦弱了一点吧,根本没有什么重量,完全不像是已经三岁的兽人应有的体型与体重。林肯觉得有些发愁,别人家的小兽人一两岁就跟狗崽差不多大,他家这俩却跟小奶猫没什么区别。看来想办法多弄一点吃的回来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林肯从石墩上站起来,发现做这么点活儿,他就出了满头的汗,而且呼吸沉重,喘个不停。妈的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吧!不行,从今天开始必须多运动,不能当病秧子!

    在那之前,先去中央区域看看其他人的工作进度吧。

    伸手把坐在石床上紧盯着两个小兽人看得好奇的米勒抱了起来,见他对自己的兄弟十分羡慕,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任性情绪,甚至连渴望的眼神都掩藏得很好。哪怕林肯见识过不少亲戚家的听话小孩,也必须承认没有谁比米勒更懂事了。

    一种心疼的感觉冒出来,林肯笨拙的拍了拍米勒的背,把他身上穿着的毛皮长袍外套掖紧,笑着说道:“米勒,我们去看看祖父和两位亚祖好吗?你们三个还从来没有去过中央的工作区域吧?走,一起去看看。”

    米勒果然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腼腆的笑了起来:“恩,好!但是亚父,什么是‘工作’啊?”

    “工作的意思就是做事,而且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做了之后可以得到一些报酬。对了,你以后不要叫我亚父了,叫爸爸。”林肯边解释边往外走去。

    “爸……爸爸?”米勒虽然不明白这两个音节的意思,但作为听话的好孩子,他马上顺从的喊了出来。

    “诶!儿子真乖!”心情大好的林肯在米勒瘦削的脸颊上亲了亲,心里却再次发誓一定要把三个孩子养得白白胖胖才行。

    他们所在的山洞比较偏僻,而且位置很高,站在山洞出口往下望去,距离地面起码有十米的高度。而整个巨大山洞的高度在四十米以上。这也是没办法的,兽人在雪季基本上都是维持着兽形活动,而他们的兽形基本每一个都有一米多长,加上白虎的奔跑速度很快,为了有足够的活动空间,每个山洞的面积都超过了一百平方。

    这个巨型的山洞是白虎部落从上千年前就开凿出来的避难所,当然是各方面都考虑好了。拿林肯所在的山洞来说,尽管在十米高的地方,但在洞口旁就有一条斜向下的阶梯,虽然十分粗糙并且坡度很陡峭,却着实省时省力不少。其他山洞外也同样有这样的阶梯,以供兽人和亚兽进出。

    林肯慢慢往中央区域走去,一路上都在打量整个山洞。在呈环形的山洞四周,数不清的洞口就像是蜂巢般排得密密麻麻,一条条阶梯从半空中直通地面,没有经过任何打磨和装饰的整个山洞,有种别样的粗犷原始之美,令人叹为观止。

    在半路上有不少人从林肯身旁经过,那一头头体型巨大、气势森然的白虎快速往前跑去,带起了阵阵冷风。林肯倒是没有被吓到,毕竟有记忆在那里摆着,他早已经‘身临其境’的体验过了身在数百头白老虎中的经历。他反而还饶有兴致的比较着他们的细微差别,从而跟记忆中的名字对上号。

    兽人们行色匆匆,没有谁多看林肯一眼,主要是林肯一张面黄肌瘦的病秧子脸确实不怎么好看。但是那些亚兽就不同了,很多人在看到他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则是掩饰不住的轻蔑与嘲弄。

    也不能怪他们有这样的反应,在白虎部落建立的一千五百年来,林肯是第一个在生育期间另一半从来没有陪伴在身边的亚兽,更是第一个生育了幼崽后就因为残疾而被部落勇士甩掉的亚兽!这简直是整个部落亚兽的耻辱,就连虎族的其他部落也都把林肯当做一个笑话看。

    林肯不去理睬他们,自顾自往山洞正中间的公共工作区域走去。

    远远看到好几百个亚兽盘腿坐在地上各自做着事情,四周散落着兽皮、木柴和各种蔬果、肉干,一副热火朝天的场面。他一眼就看到了位于边缘的亚父布莱和亚祖塔伯,两人正在做着最粗重的劈柴的活儿,已经满头白发的塔伯更是佝偻着腰满脸汗水。

    林肯只觉得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的影响,或者他本人的尊老爱幼在作祟,总之他感到很难受,心里酸涩不已。

    正在林肯打算过去找两人时,却听到一个粗哑又尖酸的声音冒了出来:“哟,我说这是谁呢,居然是跛子林肯!不是听说你病了吗?看起来不严重啊。”

    林肯皱着眉转身看过去,顿时‘嗤’了一声,他是说怎么觉得耳熟呢,这不正是那个跟渣男搞到一起的小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