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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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健室中,梅吉正在支架的协助下缓慢行动著,他希望自己能够尽快恢复。

    “不可以太勉强自己哦。”晓雯在一旁关心地叮咛。

    这几个月来,整间医院的人都知道,年轻貌美的复健师交了个男朋友,而且还是过去风靡一时的棒球明星。

    “晓雯,你这样惦惦吃三碗公哦!“其中更以护士长最爱揶揄她。“身材这么好,想必‘那个’一定很厉害吧?”护士长一向无所不谈,包括课本不教的事。

    “我、我”这一问,晓雯脸上立即上映红白大战。

    “晓雯啊,来一下。”还好远处陈医生在喊她,不然再被护士长逼问下去,那还得了。

    “护士长我下次再跟你聊,陈医生找我。”赶紧拔腿快跑,徒留下一旁失望不已的护士长。

    “怎么了陈医生?“该不会连他也要问她梅吉的事吧?

    “上个月写的报告院长看过了。”陈医生手上拿的正是晓雯花了一年多时间整理的临床报告“院长有意要推荐你去参加美国这方面的研习。”

    “真的吗?谢谢陈医生。”一听到这,她眼睛马上一亮,毕竟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

    “我下过是协助做个顾问而已,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努力来的成果。”年逾半百的陈医生和蔼地笑着。“只不过”

    “是不是报告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呢?”看见对方欲言又止,她着急问道。

    “院长的意思是,希望把你培养为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因此希望你可以在那边学习,所以不是一两个月就可以回来的。”

    难怪陈医生会欲言又止,因为这表示若不去个三年五载,是没办法学成归来的,但这样的话不就表示

    “谢谢陈医生,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向来笑脸迎人的她,这次却是眉头深锁。

    “就下个月而已,你先考虑看看吧,我知道这确实让人进退两难。”

    这个机会她已经等了一年多,若是错过的话,不知道又要等到何时?但是现在跟梅吉的感情也才刚刚稳定,要她做选择实在很难。

    走出医院的她因为太过专心思考,一时没注意到后面有人叫她。

    “晓雯、晓雯!“

    “啊,对不起,我在想事情。”对方不知喊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而他正是她心爱的学生病人。“怎么了吗?”

    “我是来跟你说一下,下午我要去一趟联盟。”梅吉换上正式的衣服,西装革履的模样让她仿佛回到从前。

    “这么快?“

    他的脚恢复得很快,加上他十分专注在复健的功夫上,本来预定要一年以上方能恢复的脚,竟在短短几个月内大有起色,让人直呼不可思议,不过若非他在受伤的时候仍不停锻链自己的身体,可能也不会有此神效。

    “嗯,现在的话,也许可以赶得上冬训吧!”

    “这样啊”心中有股冲动想要问他关于自己要到美国的提议,可是一见到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又放弃了开口“那晚上早点回来,我做菜给你吃。”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想,还是过阵子再问他好了。

    “红豆尼席啊哇些”电铃上的声音又被改过。

    前来应门的正是穿著围裙的晓雯。“去联盟谈得如何?“

    “大致上可以,不过对方有个要求。”一回到家,梅吉马上扯掉讨厌的领带。

    她则蛾眉轻蹙地等著他说下去,

    “他们说要先看我的表现。”

    “看你的表现?”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有三年的时间没接触棒球了。

    “嗯,下个月会有一场慈善球赛,台湾的明星队伍将会跟日本应邀来访的明星队伍,进行一场三战两胜的比赛。”

    “所以你会上场?“

    “对啊,不过他们只让我上最后一场,并且要看我当天的表现,还有观众的反应再来决定。”

    “观众的反应?”她不太懂“跟观众有什么关系?“

    “他们说,虽然我以前是票房的保证,不过后来因为绋闻事件,加上受伤退出了球坛,所以大家可能都忘了有我这号人物吧!”

    “谁说的,谁会忘掉我们家的魔术梅吉。”她将白皙双臂圈上他的颈子,在他唇上轻轻啄吻。

    “哈,大概是有点紧张吧!都这么久没有去练习了,我也不知道自己”

    又是深情的一吻,是打气更是鼓励。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眼神充满信任“因为你是我的madepower。”

    一连数天过去,晓雯仍然没有开口提及关于美国行一事,因为梅吉正为久违的球赛感到紧张,加上医院方面仍要进行复健宝课,她现在不想拿这种事情去顶他,即使这件事很重要。

    眼看着日期一天天接近,她心中也渐渐忐忑不安。一方面她舍不得梅吉,,另一方面她又很希望能够参加这次的进修。

    如果以梅吉的积蓄跟她现在的薪水来说,两个人一起到美国生活个几年相信绝对没有问题,但是他的职棒生涯才要东山再起,她当然不可能对他提出这种任性的要求。

    棒球,是他的第二生命,他的全部,她非常了解。

    反之,要她放弃期盼了好久的机会又有点不舍,毕竟这一年来等的就是这么一天,要是现在不去,以后也不见得会有这样的机会。

    “我就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你。”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梅吉身后传来,他相当清楚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想不到你还会回来。”他没有转头,只是继续练著打击。

    “还在生我的气?“声音尽是娇柔。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如果没事的话,我想继续练习了。”

    一颗快速球从投球机里射出,他闭上眼睛预备做出挥棒的动作。这是他惯有的练习模式,他不用眼睛看球,而足用声音、身体去感受。

    刚接触棒球的他虽然展露相当的天分,但是天才并非代表不需要努力,因此他投注大量时间下断练习,只是人非机器,总是会有累的时候,所以他很难找到跟他一样,可以每天练习八小时以上的队友。

    最后,他透过棒球练习场的机器来陪他练习,不过同时却也发现自己一个很大的致命伤,他无法将每一颗球都给击出。因为眼睛盯著球总是会累,遑论还有变化球等不同球路得专心注意。

    当时电视刚好上映著“盲剑客”而这天才儿童还真的起身效法,闭上眼睛用声音以及身体来感受球的速度和方向。刚开始虽然总被球打得鼻青脸肿,不过日积月累的练习之后,却也开创了棒球史上的魔术传说。

    锵的一响,球棒扎实地击出球,身俊的女子同时惊呼一声。

    “打到你了?”梅吉转头看着背后的女子,担心她被球给击中。

    只见女子咯咯笑着“要不这样,你肯回头看我一眼吗?“

    “你想干么,王青?”

    “这么久不见,就请我吃顿饭嘛,说什么也是朋友一场。”

    这样一讲,他确实没有理由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王青也的确是他的好朋友,

    “就到你家吧,我刚回国还没找到住的地方,你应该没吃过我煮的菜吧?”她嫣然一笑,婉约甜美。

    坐上王青的车,两人朝梅吉新家驱进。

    梅吉跟晓雯虽然在交往中,但是目前并没有同居,因为工作上晓雯需要独立的空间,再者,她居住的地方也离医院比较近,因此他们有时会约好前往谁的家中住宿,感觉就像在不同的地方约会一样。

    一开门进屋,王青下难注意现在的梅吉与以往大为不同,因为他的屋子不再凌乱不堪,除了摆设整齐以外,还多了份女人特有的柔和戚。

    “看来那个女人常来帮你整理呢!“她提著买来的菜说道。

    “她叫晓雯,”他很不高兴王青的称谓“是我心爱的人。”

    “那我呢?”她有意地将身体贴向他的背后。

    梅吉直接一步跨开,让她靠了个空“你是我过去的朋友。”

    “我还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呢!“自讨没趣的她只好幸悻然地走向厨房。

    过去,他对王青原本有份内疚感,因为自己对她多年的爱恋浑然不知,但事后一知道是她逼晓雯离开自己身边时,内疚的感觉也就消失了。

    “可以吃饭喽。”她在厨房忙没多久之后,一道道美味的佳肴随即上桌。“准备的都是你最爱吃的呢。”

    “想不到你还真的会做菜?”这让他感到相当意外,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地下厨。

    “其实我一直希望可以亲自做菜给你吃,就像现在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王青已把餐桌布置得美轮美奂,一旁的香槟、蜡烛,呈现出罗曼蒂克的情调,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托著下颚,一往情深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你不是出国了吗?“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是啊,可人家一听到你要重新回来打球,便专程从迈阿密赶回来呢!”娇滴滴的模样不改当年丰姿“你看我多有心啊!“

    “是吗?”平淡的语气,简短的口吻,显示他不想多谈。

    “这么薄情,还真是由来只见新人笑呢!“

    “我始终把你当成朋友。”他放下手上的餐具“如果可以,往后我也希望能跟你维持朋友的关系。”接著便低头用餐。

    他没有注意到,当他又提起朋友两字时,王青脸上闪过一阵愠色。

    “好,朋友,那你就吃完朋友做的这顿饭,-杯酒,我就跟你继续做朋友。”她刻意在朋友的地方加重口吻,充满不屑的语气。

    王青确实是个很能干的女人,梅吉这么想着。三年前大家弄得不欢而敌是因为他无法接受她的爱,如果她可以释怀的话,有她继续帮著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下好。

    不只一次想过请晓雯帮忙,但医院的事情就够她忙的了,怎么还能请她来帮自己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因此他也绝口不提。

    偏偏他又真的应付不来,过去由王青打理的事情,若想找新的经纪人也不是不行,但是能像她这么厉害的角色真的少之又少。

    “那我敬你一杯吧,就忘记过去得不愉快,我们之间还是朋友。”

    哼,如果你可以忘得掉的话,梅吉!

    王青举杯看着他将自己准备的香槟一饮而尽,她笑了,充满复仇的笑靥。

    怎么可能忘记,她绝对不会原谅那个抢走自己男人的贱人,向来她王大小姐想要的,没有得不到手过,偏偏只有这个男人,眼前这个昏厥在桌子上的男人,是唯一她得不到的。

    当时他受伤必须退出球坛的时候,她曾经一阵心痛,但是旋即被复仇的炽火给融化,这是他应得的,只不过是便宜了晓雯那个贱人。

    本想等气完梅吉之后,再让晓雯尝一次身败名裂的滋味,而且非要整得她羞愤寻死不可,接著再让梅吉看到这一幕惨状,只可惜计划还在思考中,他就已经因伤离开职棒生涯,当然也破坏了她的复仇。

    于是,她改变计划从折磨残废的梅吉开始,至于晓雯就当她姑奶奶心情好放她一条生路,怎知他的伤势居然好了,并且还跟那个贱人重新交往,这可让她怒不可遏,沉淀已久的护火再度死灰复燃。

    “梅吉,对不起,我今天加班来晚了。”晓雯用钥匙开门后,却发现屋子内黑漆漆一片。

    咦,这么早就睡了吗?

    她还没开灯前,就先被一个东西给吸引——餐桌。

    梅吉餐桌的摆设位置靠近阳台,每当有皎洁月光的夜晚他都习惯把灯关掉,让月色从阳台上流泻到餐桌上,这时候在那张桌子上用餐会让人有置身都市仙境的错觉。

    哇,有蜡烛跟香槟,看样子他准备得还挺周到的嘛。

    看着月光照耀下的桌子,香槟的瓶子正被照得闪著光亮,颇有一番情趣。

    呃,菜都吃过了,该不会是等我太久肚子这么饿吧?

    “梅吉!”她轻喊“再不出来我要去找你了哦。”

    八成睡著了,这死猪。

    推开卧室半掩的门,月色下照著梅吉一丝不挂的身躯,同时也映著旁边椅子上另一名女子白皙的**。

    “你”她错愕得说不出话,肩上的背包更是滑落到地上。

    “呀,你回来啦。”女子笑得狐媚“都怪梅吉不好,需索无度,让我没办法早点离开,让你撞见了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收拾东西离开。”

    “王王青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错愕是愤怒是濒临崩溃的极点。

    “这些日子都是我在陪他啊!”她故意展露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材,丝毫不因现在的场景而有所尴尬“他没有告诉你啊?这也难怪,男人嘛。”

    王青慢条靳理地穿回惹火的内衣。

    “其实这也不能怪你不知情,梅吉这小于总是这样,有时候会兴起喜欢上一个人,可偏偏又老爱往我这边跑,其实我也很困扰啊!“她继续说道:“像那个时候我不是给你钱吗?就是怕你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怎么知道还是避不了。”

    晓雯羞愤得夺门而出,就连地上的背包也没来得及捡起。

    刹那间,她脑中闪过许多想法——把这对奸夫yin妇给砍了、大哭大闹大叫、跳楼自杀,许多她不曾想过或者电视上曾经看过的情节,从她脑海中下断地浮现。

    最后她选择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坐在沙发椅上的王青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举起一旁的高脚杯将酒淋在梅吉的头上。月光之下,红与白交错成一幅诡谲的画面。

    “换我敬你们俩一杯吧,就当作忘记过去的不愉快,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是朋友,哈哈——”

    诡异的笑声在银月下回荡久久。

    晓雯收拾著厚重的冬衣,台湾的冬天再冷也没什么机会穿到这些衣服,不过美国的冬季却必须靠著这些衣物度过。

    看着衣橱中的那件男性夹克,正是那天逛街时帮梅吉买的,不再是棒球明星的他,终于可以享受一般人的自在。

    “梅吉”看着夹克好一会,她还是把夹克给收到打包的箱子中。

    “晓雯,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梅吉曾到医院找过她。

    “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

    “那天我看到房里有你的背包,我知道你有来过,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你要生气?”他醒来后屋内空无一人,只觉得头有点痛,奇怪发梢怎么会有红酒滑落。

    “知道那件事我还能不生气吗?!”她不想再忆起当晚看到的画面。

    “难道是因为我跟王青吃饭吗?“这是唯一的可能,毕竟自己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说她刚回国,所以跟我吃顿饭而已,真的没有什么。”

    没什么?睡在一起还没什么?!她停下急走的脚步,转身朝他的胸膛挥了扎实的一拳。

    “会不会痛?”手无缚鸡之力的晓雯怎么可能打痛他结实的胸肌。

    光看她-甩著自己的粉拳就知道,她可能还比较疼。

    “走开啦!“这次她学乖,改踢他一脚。

    “呃”他皱眉看着她好似很心疼“这样你会受伤的。”

    像是踢到铁板,她这次忍不住抱著自己的脚轻呼。“如果一定要打我你才能气消。”他蹲下身子“打我的脸吧,这样你比较不痛。”

    她闻言更是气得直发抖,说不出话来只能瞪著他。

    “啊!”他像是想到什么“不过别打眼睛跟鼻子,我今天得去接受访问,这样会有点不上相。”

    打他,既打不赢又会弄伤自己,骂他只会被他的个性给气死,害她又气又怒,干脆直接拿手上的病历表朝他头上敲去。

    “走开啦,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气呼呼地踩著愤怒的脚步离开。

    无论梅吉怎么问,晓雯始终不讲,自然他也无从得知那天晚上房里发生的事,加上王青早就不见踪影,只剩下目前恶言相向冷言冷语的爱人。

    打电话不接,去她家被菜刀轰出门口,到医院被病历表攻击,他根本不知道她气从何来,骂他的话也总是脱离不了下流yin贱狗男女,这点更是让他无所适从。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你要这样生气?”他在她家门口问著。

    如果他哭著跪在她脚边真心道歉或许她会心软,会为这段不易得来折腾许久的恋情而原谅他,但他却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她说什么也不能原谅这样的他。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尤其是连自己做错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隔著铁门,她的脸上满是冰霜。

    即便如此,她还是舍不得开口说分手,她心中仍有一丝爱恋,也许再给他机会跟时间,他便会坦承不该犯下的错。

    “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出局也要有被判出局的理由,这次我是连上场打击都没有耶!”他习惯用棒球的理论来向她解释。

    “姓梅的,我再警告你一次!“晓雯打开深锁的大门,踮脚尖拉著他胸口的衣襟“如果你再说一次你什么都没做,你以后就别想再看到我!”

    “可是我”他吞下想说的话“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要从哪边改起?“

    砰的一声,铁门再度关上,徒留疑问错愕的梅吉守在门口整夜。

    铃——钤——

    客厅电话打断了晓雯的思绪。“已经都这个时间啦?”她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

    “喂,我是晓雯。”

    “我雅惠啦,你明天要来我这住一晚是不是?“

    “嗯。”她继续打包著行李。

    “那件事你决定了?”等了好一会没得到答案,于是雅惠又开口“老实说,你是不是跟梅吉怎么了?“

    “没事。”她并没有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怎么可能没事?你突然决定要去美国就算了,但你连在台湾的最后一天都要来我这过耶?”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她虽然笑着说,却听不出任何愉快的感觉。

    “我们认识快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敢主动告诉对方自己心意的男人,我相信你真的很爱他,所以才不愿意跟过去一样错过。”从念书认识以来,梅吉是晓雯唯一主动倾诉爱意的男人“既然你这么重视他,那这次去美国的事”

    “我已经做了决定,时间也不早了,你先睡吧,明天过去再好好聊。”

    “晓雯,不是唉”雅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只能祈祷自己的好友不要因为赌气而错过真爱。

    看着打包整理干净的屋子,空荡荡的,除了纸箱以外就只剩下简单家具。明天一早搬家公司的人就会把部分东西送回乡下老家,自己也将前往雅惠家中度过在台湾的最后一天。

    这半个月来,梅吉始终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虽是满口道歉,但还是抓不到她在意的症结,敢做就要敢承认,而不是装傻带过。最后,她下了决定,离开梅吉前往美国,她给过他机会了,只是他不懂得把握。

    看向门口,现在她心中仍有最后一丝期望——梅吉会出现在门外,即使迈遢也好,满是胡碴也罢,只要他肯真心承认所犯下的错,告诉她,他有多么的爱她,那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原谅他,甚至动摇她所做的决定。

    纵使那晚看到王青在他房里,她怒、她气、她恨、她怨,但是对他的爱仍是大过一切。毕竟人都会犯错,自己不也曾因为钱而离开过他,只要愿意改过,她真的可以接受。

    窗外,下雨了。

    她讨厌下雨天,因为记忆中所有倒楣的事睹是在下雨天发生,从小学被狗追而跌倒摔到水沟、长大考试落榜,甚至连离开自己的最爱都是在下雨天发生。

    她知道他不会来了,因为现在的他正为了那场世纪之战而进行一连串的集训。他的脚还好吗?还撑得住吗?就算自己不想再爱他,还是会为他担心

    那是不是到这个时候就从喜欢变成爱了呢?

    有的时候在这个时期,反而会越迷惘。

    迷惘?那是什么?

    把它想像成你第1次看到爹地煮饭给你吃,你脸上那时候的表情。

    哇!那该怎么办?

    这时候可能就需要别人的提醒喽!

    “咦,我们是不是有在哪里见过?”

    忙完搬家事宜跟到医院告别之后,差不多也该出发到桃园。雅惠刚好住在大园附近一带,因此先到她家过夜,隔日搭乘一早的飞机便要向过去告别。

    “我想应该没有吧?“把行李放到后车厢后,晓雯坐进计程车内。

    “啊!我想起来了。”计程车司机拍了下大腿“以前有载过你一次,那时还问你是不是为了男生的事啊。”

    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印象,不过那是三年前耶!

    “不是我自夸,我的记忆力可是好得不得了,载过的客人都嘛记得,尤其是美女。”

    这些年下来,她确实变美了,是因为恋爱的滋润还是认真工作的女人最美,她也没注意,不过倒是有越来越多人称她为美女医生,但只有梅吉老是拿棒球来比喻她的美。

    “你记忆力真的很好。”她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可以的话,如果能安静一点她会更喜欢。

    看着窗外移动的景色,司机口中的美女脸上却带著不适合她的哀愁。

    “那个”多话的司机还是开口了“我想这次又是为了男人啕?”

    你猜的还真准啊!做司机太可惜了,改行去算命可能还比较赚。

    “不是,我只是要去朋友家而已。”她不想交代太多。

    “看你的行李跟打扮就知道要出远门,不是要出国就是去旅行。”透过后照镜看了一下晓雯的脸“我只是在猜,但应该还是跟男人有关吧?”

    她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呼了口气。

    “别说我多嘴,这年头好男人都躺到别人床上去了,如果还有在街上晃的哦,还是紧紧抓住别错过比较好。”

    “他不是什么好男人!“躺到别人床上?他是躺在自己床上等女人上门!

    “看你的口气跟表情不像。”他接著说道:“如果遇人不淑哦,脸就好像死老爸一样哭丧著脸,可是你的表情却是依依不舍,应该是两人吵架才对。”

    现在肯定了,你不去算命还真是浪费资源。

    “他泛了不应该犯的错,而且还不敢承认。”

    “他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吗?”

    “他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如果不是怕认错,干么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这是让晓雯最讨厌的一点。

    司机沉默了一会儿,寂静的车内仅有跳表时发出的声音。

    “男人犯的错啊,不外乎是说谎、偷吃、打女人。”男人果然了解男人“每一个错其实都不可原谅,不过每一个错其实也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她不满地抗议“做了那样的事,还叫没什么吗?“男人果然还是包庇男人。

    “跟你爱他、他爱你的程度比起来,自然就没什么啦。你看社会上总是有女人被男人骗,还被骗得心甘情愿。”

    “所以那些被骗的人活该死好?”每次听到这种话,她的正义感都会发作。

    “应该说,那是我们旁观者的角度。当事人认为好,那就好,认为值得,那就值得,为了爱嘛。”

    所以“因为爱”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全世界的女人就得必须原谅男人犯下的错?

    “我不认同。”她将脸转过去,不想争辩这个问题。

    “其实我也不认同。”司机说出奇怪的话“不过,爱一个人就要爱对方的优点跟缺点。”

    “嗯。”这点倒是没错。

    一那些受伤的人可以原谅对方,正是因为她们还爱著对方,所以才可以接受对方所把下的错,对于我们这种不爱他的旁观者来讲,当然没办法接受喽!“

    爱吗?当这份心意大过自己一切的同时,就会原谅对方所做的一切行为?这种想法虽然伟大却也很恐怖。

    “爱情是盲目的。”司机莞尔一笑。“其实人都是以自己为基准,当爱对方大过自己,即使明知被骗也可以心甘情愿接受,但是当爱的这份感觉没了,那取而代之的就是愤怒甚至会展开报复。”

    在晓雯跟梅吉不知道的地方,王青也是用这样的心情活著。

    “父母亲的爱,兄弟姊妹的爱,朋友的爱,甚至对世人的爱,都可以包含在这里面,不过对自己来说,什么是真正的爱,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我并没有不爱他。”迟疑许久,她终于说出内心感受。

    “可你还是上了车不是吗?”

    “我给过他机会。”她知道司机说的是她最后做出了离开的决定。“给过他不只一次的机会。”

    “那他又再犯泛错了?“

    “没有。”是的,他并没有再犯,只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也就是说,你给的是道歉以及重新再来的机会喽?”

    “可以这么说吧。”

    “那你是明示?暗示?“前座的陌生人详细地剖析。

    “他应该要知道我给过他机会。”若不是给他机会,她大可扬言分手断了这段感情。

    一个口口声声说爱著自己的男人,却连最基本的心意都不知晓,她怀疑,这是真的爱吗?若他真如他口中所说的那般爱她,又为什么会出轨?

    “嗯”虽然看不见司机的神情,可是从咕哝的声音可以听出他正在思考。

    “不过,睡在一起,都可以同床异梦了。”

    “可是他说他爱我,那不就更应该要了解我的感受吗?”她有点激动,因为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梅言不懂这道理。

    “我这么了解乘客,不代表我爱他们啊!“他开朗地笑着“心中真正的意思不说出来,其他人是不会知道的,你娘把你藏在肚子里十个月,也不见得可以了解小孩真正的想法,更何况只是睡在身边的人。”

    爱一个人不就更应该要了解一个人吗?这样不了解对方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真的可以得到幸福快乐吗?

    “爱不代表了解,沟通才能了解,爱我就必须要了解我,那只是自己心中一柏情愿的想法而已。”

    她不再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思索著。

    “到目的地应该还要一两个小时吧,什么时候反悔就说一声,但跳表还是要照算哦。”他停了一下“不过可以打八折给你。”

    之后,司机不再开口,晓雯也只是阖上眼睛,在心里问著自己,这个决定会不会后悔?

    “啊!差点忘记了。”没多久,车内的宁静又被打破。

    只见司机右手转著车内架设的小型电视,正努力地转到自己想要看的频道。

    “有什么特别的节目吗?”

    “吼!中日世纪大战耶,怎么可以错过,不好意思,你帮我转一下电视好吗?我有点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