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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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竹棍上场。

    它们黏在粪泥里,司马冲一踩上就打滑,他特意稳住下盘力量,刀上的力量就减了。

    “啊!桓真竖子坑我!”这时再不知道昨晚是桓真故意大声喊王恬、故意引他偷听、换对战小组,他就真是傻货了!

    他气极,更加疯狂的砍竹枝。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这竖婢不就是只会扔臭球吗?想让小竹棍绊倒他吗?他不管、先劈竹……嗯?

    有个竹枝上没那么多倒钩,只有顶端一个尖刃。

    破绽!

    “啊……”司马冲长啸,装的更歇斯底里,刀骤然换至左手,趁此枝弹过来离他最近的秒忽之际,右手抓牢,狠拽。

    桓真:糟糕!

    王恬早将自己代入为司马冲,激动的好似他自己抓住了狼牙刺的破绽。

    砰!

    司马冲劲使的有多大,摔倒就有多狠。

    上、当、了!

    啪!

    最后一个臭球砸到司马冲的下巴上。

    迸!他愤恨的将铜刀抛过来,被木架的脚挡住。糟糕,不该丢刀!

    王葛和他同时抢刀,她大喊着“砸、砸他”,姜小四抬秆、落秆,司马冲又陷入上场的僵局,被铺天盖地的狼牙刺撵着翻滚。

    王葛把刀拽到自己脚下,喊道:“丢刀如断臂!司马冲你还能挣扎到几时?”

    她掏出另个竹筒中的蒺藜。

    “人形碾子”在仓惶中窥到,大喜!只要竖婢敢掷,他就能反败为胜!

    拿错了。王葛塞回蒺藜,倒出另个竹筒里的小竹棍。

    竖婢啊!

    “认输!认输、认输!”司马冲欲哭无泪,此战被淘汰掉,就意味着要比桓真、王恬晚进护军营一年。一年啊!到时他们成了老兵、他成了新兵。

    咚,止战鼓声响。

    王葛蹲着走出木架,姜小四热泪盈眶:“王考生,我们赢了。”

    “对。我们赢了。”

    司马冲恼怒的踢开几十小竹棍,站起,身上还黏着不少。此时不能抖,抖不掉更丢脸!他恨恨盯着王葛:“你们,共有几套战术?”

    “只有一套。”

    “那为何喊四?”

    “喊别的我队友记不住!”

    姜小四不好意思的点头。

    竖婢!呜……太气人了、实在太气人了!司马冲气的直哆嗦,小竹棍随他哆嗦往下掉。

    游徼:“第九十九场赛斗……考生组赢!”

    勇夫队伍沉默,一直在沉默,技不如人的情况下再闹腾,只能显得他们胡搅蛮缠。深感无奈的是,到现在为止,谁都想不出破解狼牙刺的办法。

    司马冲在对战前扬言代表了所有勇夫,位列第二的成绩,他有资格代表他们。所以,现在是全体勇夫败给了全体考生。

    他垂头丧气归队,站桓真、王恬中间,桓真被熏的苦大仇深,王恬把自己扎发绳撸下来,揉成俩小团塞鼻眼里,还垂着线头。

    砰!吏用刑杖怼地,示意所有人肃静后,兵曹史上前,宣布大赛斗结束。“诸考生,想必你们早存疑惑,为何让不通武艺的你们,跟乡兵中的佼佼者搏斗,造成数十位考生受伤、甚至会落下残疾。”

    考生们、围观百姓之目光重新看向伤病区,一个个伤者都上了药,有的压抑着哀嚎,有的还在昏迷中。

    是啊,为何?

    感谢一直以来订阅,赠送月票的各位友友!原谅我码字时间少,每天只能尽力保持两更,不过每一更我都会认真写的,不会辜负每位读者。再次致谢!

    第144章七点的更新延迟

    这几天写文时间太少了,还是两更,但早上七点肯定更不出来了,往后推。见谅。

    第145章143剔除败类

    “因为只有经历这一遭,你们才知恐慌、才知无助、才知屈辱。你等才能感受前线将士们的痛楚。他们日复一日驻守疆域,日复一日经受你们刚才的伤疼、恐慌和无助。为什么?因为很久了,他们都没有比敌人更利的武器、更结实的盾,没有能挡住流矢的甲、他们的兜鍪甚至抗不住敌人的木棍!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了关隘,你们呢?有多少人在想……难道不该如此吗?可是凭什么?!”

    兵曹史说到此,缓缓环视勇夫与考生,继续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果不经受今日,你们考取匠师后,还会跟从前一样心安理得!会逐渐失去匠人的血性、忘记匠人的职责!身为匠人,就该克己、该时时思虑,思虑为朝廷制出更利之兵器,为农户制出更利耕之农具,而非不知付出、只知抱怨。”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匠人血性、匠人职责……王葛拳头紧攥,开始心潮澎湃!是,匠人需有血性,有血性才能勇;匠人二字本身就是职责,因拥有职责而晓奋进、而时常自省。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自你们考取匠童、匠工后,便可以享受朝廷赋予的各种利,可减田租、减力役,你们可曾思量,每年朝廷少收多少谷粮?有多少乡兵在填补你们空缺的力役?只要考为匠工,官署置下的匠肆就不能拒收你们为工,必须按制器数量支付你们应得的钱粮!仅凭这一利,你们足可维持一户生计!可是多少年了?匠师令都发布多少年了啊,耕种之农具,将士攻城之器械,毫无增进啊!不让你等也感受伤痛、感受绝望、期盼旁人搭救你等,你们……怎知耻!!”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王葛深思,不认为官吏在煽动人心,因为他的话句句占理。受了恩惠当然要报恩,绝不能因为长期受朝廷恩惠,竟觉得理所当然了。减免的力役工程,难道就扔在那不管了么?是因为有乡兵顶替了。少收了田租,难道就任由粮库亏空、令前线将士少食吗?不,是朝廷用别的利,跟富户交易了粮食!

    她余光里突然出现一排小矮咳咳……同门咋都来了?

    原来,小学童们位置太远,听不大清兵曹史的话,就由左夫子带领凑近了考生队伍。

    兵曹史:“再说你等勇夫。朝廷组建少年护军营,为的是什么?是让你等炫耀、攀比家世?还是让你们逮着机会就虐打百姓,只为出一口恶气?此等人,怎配为乡兵?留着你们反而在辱乡兵之名!百姓看到你等,不但不心生安稳,还会因你们在而恐慌。睚眦小忿都要成倍虐回百姓,你们败坏的不止是乡兵声名、还有损朝廷设立护军营的初心!今日,众吏皆因有你等战友而羞耻!”

    说得好!王葛憋在心头的郁气终于吐了出来!

    兵曹史后方,躺在草席上的考生伤者再也控制不住,呜咽出声。

    “左、右吏听令,刚才记下的二十九人,全都驱离!废勇夫称号、废乡兵身份!敢违抗者,就地杖责!”说到最后,他“愤慨”至极,抬手指向那二十九人的位置(手指不抖那么厉害就好了)。

    不是他突然胆大敢对付这些世家子弟了,是桓县令已经不满,他再不拿出雷霆手段,兵曹史的职位就又要换人了。

    末名次的司马诌吓得两股战栗,因为从他旁边的人开始,俩俩游徼推搡一个勇夫……不,不再是勇夫了,早上还意气风发的二十九个同伴,再也没法考护军营了。

    司马诌硬着头皮横挪小碎步,一直挪了二十九个人的空位置,挪到了第七十名身边。此同伴浑身正打筛糠,后怕不已,幸好啊,幸好他没虐打匠人考生。

    不少人发现,勇夫们随着兵曹史一番铿锵之词,随那些败类被驱走,队伍气势不减反增。

    剔除败类,方显留取者优秀!

    大赛斗至此结束,护军童子的五十个名额,需得核计各项考核成绩,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当然,连匠人都打不赢的司马冲和司马诌就不必操心这事了。

    王葛向左夫子揖一礼,来不及跟同门叙旧,就随考生队伍向回走。除了她的“头等准匠师”等级已定,其余考生跟护军童子一样,都要等待各考项成绩相加。

    但是除了考官和伤者停留于备考区,其余考生都被巡吏催促,穿过备考区,进入了离场通道,铁匠考生一直在王葛这些木匠考生前方。

    集体去哪?

    渐渐听到吵杂的打铁动静后,王葛莫名想起了坑钱找骂的训练场。

    通道变宽,走出。呈现在考生眼前的,是一个集木匠、铁匠于一起的大匠肆,但这只是第一个匠工区。

    众考生被告知此处为官署匠肆后,分了组。王葛等二十个木匠考生分配在最靠里的第七区域,这里人最少,只有木匠工。

    “让道。”一个满脸污垢的小郎正费力拖一筐木零件。

    “我来。”王葛帮他一起拽。

    “多谢。我是荷舫乡郑鹊,王匠工,你咋也被淘汰了?”

    王葛想起来了,这小郎在考场上见过。“我没被淘汰,是准匠师考结束了。”

    郑鹊悲喜交加,终于能回家了?

    这筐零件是郑鹊刚制好的,拖到零件区,匠吏察验合格,当即给郑鹊兑换铜钱。

    王葛匆匆回去,带考生们过来的匠吏正好在分配活计:“每人一个制作区,选定后不得更换位置。按照提供的模子制器,模子或为完整器物,或为零件。所需材料从材料区自取,制作一批后,到器物区、或零件区察验标准。有的模子上有刻字,那你们仿制器物或零件时,也需在同样位置刻下户籍地、姓名。制器需规范,若因敷衍、懈怠出现问题,必追究到底!废匠人所有等级!考试成绩出来后,你等便可离去。”

    “是!”

    地方很大,空制作区很多,各制作区的模子有相同的、有不同的。考生们分散开,王葛选中的是草篓。草编器物棚不少模子都是草篓组合,当时她就觉得官署或许急缺此物。

    匠吏每隔一段时间就在制作区巡查,告知每四个时辰可去如厕一次,早、中、晚三食,都由隶臣妾将饮食送到制作区。匠工的制作区也是休息区,每日最多可睡三个时辰。

    没过多长时间,有个匠吏过来,拿着竹契。“考生可识字?”

    王葛看着竹契内容:这一幕好熟啊!而且还真是巧,此匠吏不正是当时第三训练场那个摇拨浪鼓、让她立契的人吗?

    第146章144活该你们没考上

    五月二十五,风和日丽。县邑南的官道上,人三五成群,比往日多了不少。

    王葛和另两个瓿知乡的女考生途中相遇,搭伴同行。对方一个姓聂,年龄十七;一个姓殷,年龄十四。从谈话中能听出,此二人在乡里住的很近,早就相识。

    没走多远,桓真、王恬一行人从后方路过,看到她后,就把毛驴上的行囊卸下,把毛驴借她使了。

    这毛驴以前寄养在自家一段日子,温顺的很。王葛背着空筐,让它驮着铺盖,一身轻的赶路,何其快哉!她笑眯眯一会儿望着前途,一会儿看毛驴一摇、一点的脑袋,心里好想大喊:要回家了,终于要回家了!

    她也终于明白谢据之前讲的考项规则,为何跟实际的规则有偏差了。谢据说的其实也没错,只不过每条都属于最初制定准匠师考时的内容,但每年主考官有权稍作改动。

    比如第三考项的“制规”,考核的还是匠工抛开规器后的掌握能力,但不是谢据说的制木觚,而是空手画圆,两两对决。既然每年的考核都有变化,传下来的就是重复考核最多的。

    这些都是桓县令告诉她的。再次近距离见到县令,王葛心里……不大好受。桓县令一看就不到三十,可这次见他,发现他竟然长白头发了,眉毛中间的“川”字纹像是烙上了一样,即使他笑,那三道纹也没舒展开。连大赛斗这样的比试,他都匆匆来、匆匆走,可见忙碌成啥样,可见他忙的事,远比大赛斗重要。

    再结合她前几天在官署匠肆制了好几天的草篓,又签了一次保密契……任何匠工皆不准将制器的任何消息泄露,否则废匠人等级,受刑责。

    所以,一定是哪个地方在打仗,而且战事急迫,战线长,需要不停的供应武器、大量后勤物资。

    对于战争,来自现代社会但长年只专注编织、雕刻的王葛,也仅能想到这些了。桓县令召她去县署也不为别的,是为询问狼牙刺的制作过程,前因后果他都要写进公文中递往郡署。最后,贺她被录取为头等准匠师,并言:“凡在大赛斗中凭制器赢乡兵的匠人,自耕农户提前更改为匠户;头等准匠师,亦如此奖励。”

    也就是说,王葛无论完成这两个条件中的哪一项,即使今年十月她考不上匠师,自家的力役也免了,粮租再减一成,跟真正的匠师享受的减税待遇一样,何况她两项皆达到了。更惊喜的是,她成为了会稽郡的“班输童子”,是头等匠工的特殊奖励,这个称号关系到匠师大道的终极目标!

    班输童子啊,班输是谁?鲁班啊!啧啧啧,这称号真带劲。

    这时聂女娘和殷女娘的谈话吸引了王葛注意力。

    聂女娘:“唉,这次考不上,以后再想来考就更难了。”

    殷女娘:“我也是啊,及笄后我就要嫁人了。对了,你从姊的病好些没?还那样闹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