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chapter.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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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
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睫毛轻颤了几下, 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入目就是一个白色的世界。因为昏迷了很久, 这纯粹的白色对她来说有些刺眼。她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粉紫色的双眸茫然而疑惑地看着周围。
空气里飘着令人觉得很不舒服的消毒水的味道，在她的床头还摆放着各种仪器, 屏幕上显示着各种她看不懂的数值。
身体稍微有些痛, 但是小沙梨也顾不上这些了。她翻身下床想要出去，病房的门却开了，走进来一男一女，一个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另一个则是穿着护士服。见到这两个陌生人, 小沙梨往后退了两步，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警觉。
“你醒了呀？”长相甜美的护士小姐姐声音也很轻柔, 好像生怕自己说话声音太大会吓到这个小女孩一样。她这么小，像一只受到惊吓的雏鸟。她走过去, 用温柔又带有几分责备的语气对她说道，“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不可以随便下来哦, 快回床上躺好, 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医生对着小沙梨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这让她心里对这位陌生男性的警觉性放松了一点。她听从护士的话, 乖乖地回到了床上, 但是没有躺下, 而是坐在床沿, 两条小腿晃呀晃。
医生轻轻地揉了揉小沙梨的脑袋，语气亲切地对她说道：“别害怕，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现在要给你检查身体，你先告诉我，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感觉身体有点痛，哪里都很不舒服。小沙梨抿了抿唇，在身体各个部位都指了一遍，最后一脸无辜地看着医生，眼神直白明了。
“我知道了，你浑身都很不舒服是吗？”通过小沙梨的肢体动作，医生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给小沙梨检查了一遍身体，检查完毕之后，医生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后面慢慢会恢复好的。”他笑眯眯地对小沙梨说道，“在你住院的期间，这位护士姐姐会照顾你的，如果身体觉得不舒服了，或者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她说，找我也可以，知道了吗？”
小沙梨点了点头。
在叮嘱完小沙梨这些事情之后，医生就准备离开了，他把护士小姐姐叫了出去，说是有事要交代一下。两个人走出病房的时候还关了门，小沙梨就从床上跳下去，光着脚跑到了门后偷听两个人的对话。
护士小姐姐有些忧愁地说道：“那孩子都不开口说话呢，没问题吗？”
医生安慰道：“没事，毕竟是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了，她只是因为受到惊吓所以暂时性失语而已。不过在那种灾难里居然活了下来，真是奇迹啊。对了，这几天你稍微提一下她父母的事情，小心一点，不要太明显，免得她还没恢复又受到刺激。”
“嗯，我知道了。”
听到这里，小沙梨眨了眨眼睛，然后又跑回到了床上。她刚在床上坐好，护士小姐姐就回来了。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甜美的笑容，两手背在身后走到了小沙梨面前：“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听到她这么说，小沙梨的眼睛亮了一下。只见护士小姐姐从身后拿出一只毛绒玩具熊送到了她面前：：“当当——这个熊是你的吧？你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就抱着它呢。”见小沙梨点头，护士小姐姐笑了起来，“因为被弄脏了所以我帮你洗了一下，现在还给你。”
小沙梨从护士小姐姐手里接过了自己的熊，小手摸了摸熊毛茸茸的脑袋。
护士小姐姐弯着腰对小沙梨说道：“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妈妈说，别人问话的时候要认真回答才是有礼貌的好孩子，但是……小沙梨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可爱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和委屈。
护士小姐姐轻声问道：“你还是不能说话，是吗？”
小沙梨点了点头。
“没关系，”护士小姐姐揉了揉小沙梨的脑袋，“医生说了，你会好起来的。”她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记得你自己的事情吗？就是，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听到护士小姐姐这么说，小沙梨就想起了她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那道耀眼的白光。她知道，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和妈妈了。
见小沙梨低着头看着自己两只光着的小脚丫，护士小姐姐眼中带上了几分怜爱。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好了，该休息了，”她扶着小沙梨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子，“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小沙梨轻轻地点了点头，乖乖地按照护士小姐姐的指示闭上了眼睛，等到她离开之后，小沙梨又睁开了眼睛，脑袋歪向一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偶尔有一两只鸟飞过去，她就会默默地想：能变成鸟就好了呢。
感觉身体有些发热，小沙梨心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听话地乖乖睡觉吧。她重新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在医院里住了将近半个月，小沙梨的身体终于完全恢复了。期间还有一些穿着蓝色制服的人来询问她的情况，只是她身体恢复了，却还是不能开口说话。她身上没有任何跟自己身份有关的证明，询问的人也没办法从她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小沙梨听护士小姐姐说，那些人是政府的人，是为了帮她找到家人的。
这天，政府的人又来了，确认还是无法得到任何关于小沙梨身份的信息，他们决定将她送到政府为这次事件专门建立的福利院，那里还有很多因为这次事件失去家人的小孩。
“明天你就要走了呢。”护士小姐姐满是不舍地摸了摸小沙梨的脸蛋。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小沙梨可爱又乖巧，有的时候还会帮她做事。医院里每天都有很多病人住进来，有些人因为生病脾气变得很古怪，总是会为难医生和护士。小沙梨就会跑去安慰他们，她不会说话，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熊给他们摸一摸，或者努力给他们切水果，还有陪他们一起吃饭。她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让人在跟她相处的时候不自觉地就会展露笑容。知道她要走，那些认识她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的病人都很不舍。
护士小姐姐给小沙梨收拾了一个小书包，里面有她给小沙梨买的两套衣服，一双鞋子，还有一些其他她可能会需要的东西。她有些遗憾地说道：“结果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名字？我的名字……是什么来着？小沙梨歪着脑袋努力想了一会儿，然后从抽屉里找出了本子和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写完之后交给了护士小姐姐，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沙……梨？是沙梨吗？”护士小姐姐不确定地问道。
小沙梨用力点头，对护士小姐姐的叫法表示了肯定。
“可爱的小孩名字也很可爱呢。”护士小姐姐笑眯眯地说道，“你马上要去一个新地方了，”护士小姐姐搂着小沙梨轻声说道，“到那之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窝在护士小姐姐怀里，小沙梨乖乖地点了点头。
“不过呢，”护士小姐姐换了个轻松的语气，“我们沙梨这么可爱，到哪儿都会很被人喜欢的。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了，但是我一定会想你的。”护士小姐姐郑重地说道。
小沙梨住的医院在神奈川，而政府建立的福利院位于东京，因为是异能相关事件，他们还要做好对这些孩子的管理和监控，确定他们的身体有没有因为这次的事件而产生异能，以防出现什么意外。小小的她对东京和神奈川之间的距离没有概念，她只知道，她又要面临一次跟亲密的人的分别了。
跟护士小姐姐猜的一样，小沙梨去了福利院之后依然是很受欢迎的小孩子。因为她可爱听话，所以老师们很喜欢她。而福利院的小孩因为同样的事情失去了家人，本来互相之间就会照顾对方，小沙梨不会说话，在他们看来是更需要照顾的人。可是她却很懂事，被照顾的同时又会去主动照顾别人，因此人缘也很好。
福利院的生活跟在医院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少了消毒水的味道，多了政府人员定时每个月来给他们做一次检查。偶尔她看着天空中飞过的小鸟，心里又会生出那样的想法——小鸟好自由啊，能变成小鸟就好了。
在政府人员第三次来给福利院的小孩做定期检查那天，小沙梨心里再度产生了想要逃出去的想法。她不喜欢这些人每次对都用冰冷又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们，也不想跟他们说的那样一直都呆在这里可能一辈子无法离开，即使离开了也要接受监控不能获得自由。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有家人，或许她可以去找他们。
能出去就好了。
能变成小鸟飞出去就好了。
这个想法在心里越来越强烈，突然，小沙梨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热，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玩具熊闭着眼睛蹲了下去。等到她感到没有那么难受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被她抱在怀里的玩具熊变得比她还要大，脸朝下趴在地上。不仅如此，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巨大无比。
怎……怎么回事？
这时，政府人员也已经抵达福利院门口，老师带着孩子们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那些比起自己还矮的小孩，现在也都跟巨人一样。怕自己被他们踩扁，小沙梨急急忙忙地想要躲开，但是身体跑起来却很费劲。情急之下，她竟然飞了起来。
……我有翅膀了？
小沙梨飞到窗台上停了下来，看着映在玻璃上的影子——一只黄扑扑毛茸茸的小鸟正在看着自己。她向左歪了歪头，玻璃的那只小黄鸟也向左歪了歪头。她又向右歪了歪头，那只小黄鸟也向右歪了歪头。她又跳了几下，从玻璃里映出来的小黄鸟也跳了几下，圆滚滚的小身体看起来像个小绒球一样。
我变成鸟了！
意识到这一点，小沙梨心里的惊喜压过了恐惧。她听到老师在叫她，也发现了她掉在地上的玩具熊。看着那些板着脸孔的政府人员，小沙梨毫不犹豫地拍了拍翅膀，飞向了她心里向往已久的天空和自由。
因为很久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小沙梨觉得一切都很新奇。小鸟的身体让她不管去哪儿都很方便，累的时候随便找个地方停一下就可以休息。在外面飞飞停停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肚子饿了。这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块小面包掉在了地上，她就朝着面包飞了过去，刚准备叼起来吃掉，突然就听到“咔哒”一声，周围一下子变暗，她往旁边一看，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罩起来了。
她被抓住了。
罩子外面，有个小男孩兴奋地喊道：“骸大人！我抓到鸟了！今晚有肉吃了！”
另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清冷：“居然真的有蠢鸟中了你的陷阱。”
我才不是蠢鸟！
小沙梨拍拍翅膀飞了起来想要把罩子顶开，然而现在的身体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顶起来一点已经很吃力了。罩子的一边被掀起来一点，她急忙跑过去想从缝隙里钻出去，然而圆滚滚的身体根本挤都挤不出去。一只手伸了进来，在里面摸了几下，还是一把抓住了在罩子里到处乱跑想要躲避的小沙梨。
抓住小鸟之后，设下陷阱的小男孩兴奋地直蹦高。他紧紧地抓着小沙梨开心地说道：“这只鸟看起来很好吃啊！”
小沙梨在他手里不断地挣扎：“叽——叽——”
放开我！
“犬，你握的太紧了，”刚才听到的另一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它要被你掐死了。”
名叫犬的小男孩不以为意地说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是要被吃掉的。”
呜呜呜当鸟好惨。小沙梨可怜兮兮地想到，虽然自由，但是一不小心就被抓了，还要被人吃掉，要是能变回人就好了。她还能变回人吗？这个时候就好想变回人哦。
就在小沙梨脑海中冒出了这个想法之后，只听“嘭”的一声，她又变回了人的样子落在了地上，跟三个惊呆了的小男孩大眼瞪小眼。
“怎怎怎么回事？！”那个刚才设下陷阱抓住她的小男孩最先反应过来，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鸟呢？我的晚饭呢？”
“好像……变成人了？”戴着眼镜和白色帽子的男孩语气十分的不确定，他转头看向了第三个小男孩，“这是幻术吗？”
“kufufu，显然不是。”留着霹雳凤梨头的小男孩看起来有一种故作老成的气定神闲，他走到小沙梨面前，仗着自己比她高出没多少的身高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沙梨歪了歪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却没说话。她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人，眼里满是好奇。
最开始抓住她的那个浅金色头发的小男孩见她不吭声，便凶巴巴地吼道：“骸大人问你话，你居然敢不回答！”
戴眼镜的小男孩叹了口气，道：“可能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她才会告诉我们吧？”
“有必要吗？”浅金色头发的小男孩不服气地问道。
“我觉得有。”戴眼镜的小男孩点了点头。
“这样吗？”凤梨头小男孩撩了撩刘海，道，“我叫六道骸，”他指着那个浅金色头发的小男孩，“城岛犬。”
戴眼镜的小男孩推了推眼镜：“我叫做柿本千种。”
城岛犬依旧凶巴巴地朝小沙梨吼道：“该你了！你是谁？”
小沙梨依旧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们。
“这丫头好没礼貌啊！”城岛气呼呼地说道。
六道骸皱了皱眉，想了一下之后问道：“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小沙梨点了点头。
城岛扁了扁嘴：“真晦气，到嘴边的鸟变成了人，结果还是个哑巴。唉算了，我们别管她了吧，继续找吃的。”
六道骸点了点头：“嗯，走吧。”
见三个人撇下自己准备离开，小沙梨想了想之后拔腿跟了上去。
对于十来岁的小男孩来说，屁股后面黏着个小女孩是件很丢人的事情。被跟了一会儿之后，城岛转过身去冲着小沙梨吼道：“你跟着我们干嘛啊！”
被城岛一吼，小沙梨吓得打了个哆嗦。她小嘴一扁，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
柿本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满：“犬，你吓到她了。”
城岛也没想到自己吼了一句，这个小丫头就掉起了眼泪，一时间也慌了。他手足无措地对她说道：“哎你别哭啊，别哭了，你，你哭就不可爱了！”
小沙梨才不管他，就用手背默默地抹眼泪，肚子还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她应该是饿了，想跟我们要吃的吧？”六道骸推测道。不知道鸟变的小丫头从哪儿冒出来的，看她穿的衣服，估计家里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可是她又不会说话，从她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听到六道骸这么说，城岛努力放低了声音问小沙梨：“你饿了吗？”
小沙梨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城岛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小半个吃剩的面包给了她：“我就剩这点了，给你吧。”
小沙梨默默地接过面包，掰成两半之后，把其中一半又还给了城岛，小嘴一咧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她的睫毛因为哭过的原因，湿哒哒地黏在一起，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城岛一时间有些呆滞，反应过来之后他把小沙梨的手推了回去，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饿，你吃吧！”
“男人，不管多大，都喜欢在女生面前逞强呢。”说着，柿本推了推眼镜，全然忘了自己也不过才十岁而已。
因为不能说话而无法表达谢意，小沙梨伸手抱了抱城岛，然后开心地吃起了面包。
“那个是你刚刚用来捕获她的面包吧？”
“你不许说！”
天渐渐黑了，这个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小女孩没有一点要回家的意思。她似乎对六道骸的头发感到很新奇，总是悄悄地往他脑袋上瞥，被六道骸抓包之后又赶紧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或者对他露出一个灿烂可爱的笑容。
“怎么办？”柿本冷静地问道，“她都不回家，我们要带她回我们住的地方吗？”
城岛没说话，只是跟柿本一起看向了六道骸。
小沙梨也明白，这三个人当中，六道骸是老大，于是便跑过去抓住了他的衣服，仰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
“kufufu，”六道骸俯视着小沙梨，“你不想回家吗？”
小沙梨点了点头，然后又扁了下嘴。她已经没有家了。
“嗯——”六道骸摸着下巴盯着小沙梨看了一会儿之后问道，“你是出生之后就不会说话，还是后来遇到了什么事才不会说话的？因为第一个原因就举左手，因为第二个原因就举右手。”
小沙梨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然后默默地举起了右手。
得到答案之后，六道骸了然地点头，然后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了很久的事情。
“骸大人，你确定这样行吗？”城岛犬不放心地问道。他一向对六道骸忠心耿耿，这是他第一次对他的做法提出质疑。
柿本说道：“人受到一定的刺激确实会造成暂时性失语，不过如果是遭受外部打击而造成脑补损伤导致的失语，催眠应该没用吧？”他没说的是，六道骸擅长的是幻术，催眠技术……有待考察，更别说他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到底能不能真的实施催眠术了。
“kufufu，”六道骸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沙梨，“试试就知道了。”
小沙梨似乎对这三个刚见面的男孩十分放心，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加害自己。她很顺从地任由六道骸对自己实施催眠，在他的指示下进入了催眠状态。
在对小沙梨进行了一系列语言暗示之后，六道骸解开了她的催眠状态。看着她的眼神从空洞到清明，三个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城岛最先开口：“那个，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能说话吗？”
小沙梨眨了眨眼睛，在三个人期待的眼神中张了张嘴：“……饿。”
六道骸面露得意：“kufufu，成功了。”
城岛挠了挠头：“你怎么又饿了啊？”刚说完，他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三个人这才想起来，今晚的晚饭还没解决呢。
“犬，我们去找吃的吧，”柿本说道，“让骸大人问一下她的事，然后我们再商量一下要不要送她回去。”
城岛伸手揉了揉小沙梨的脑袋：“那我们去找吃的了，你要听骸大人的话，知道吗？”
“骸……？”小沙梨歪了歪脑袋。
六道骸扬起下巴傲慢地看着她：“是骸大人。”
“骸。”
“你这个小孩一点都不可爱！”
“骸！”
经过询问之后，六道骸从小沙梨口中了解到，她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自己的父母，现在住在福利院，但是因为经常有人去给他们做检查，所以不想再回去了。
“那你能变成鸟是怎么回事？”六道骸狐疑地问道。
因为太久没讲过话，小沙梨解释起来很费劲：“因为，我想变，突然，就变了。”
“那你再变一个。”
小沙梨立刻变成了鸟的状态，毛茸茸圆滚滚，她飞到了六道骸头上，用嘴巴啄了啄他的凤梨叶子。诶……只是普通的头发啊……
“好了好了变回来吧。”六道骸说完之后，小沙梨又飞了下来，变成了人的形态。他又问道，“那你的名字呢？”
“沙，沙——”努力回想了一下，小沙梨才挤出了两个字，“沙梨。”
“怎么连自己名字都说不出来，”六道骸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小沙梨，“你不能跟着我们。”
“为什么？”
这句话倒是说的很溜。
“因为，我杀过人，”六道骸弯起嘴角，笑容里带着几分邪性和痞气，“我会杀了你的。”
“我，吃的很少的。”
“不是这个原因，都跟你说我杀过人了。”
“会很听话。”
“你连骸大人都不叫我才不信你会听话呢。”
“骸！”
“你这个小坏蛋！”
嘴上说着不让小沙梨跟着自己，但是六道骸最后也没有赶走她。城岛和柿本每天都在教她说话，她也从一开始表达起来很费劲，到后来很轻易地就能把六道骸气的头顶冒烟。
“都别拦着我，今晚加餐吃烤小鸟！”
“骸大人你冷静点——”
“才不给你吃呢，哼，混蛋骸！”
云雀单手撑着脑袋坐在沙梨的床边闭目休憩，突然听到躺在床上沉睡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话便睁开了眼睛。他起身走到沙梨床前试了试她的额头，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终于退烧了。
这里是……哪里？
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睫毛轻颤了几下, 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入目就是一个白色的世界。因为昏迷了很久, 这纯粹的白色对她来说有些刺眼。她双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粉紫色的双眸茫然而疑惑地看着周围。
空气里飘着令人觉得很不舒服的消毒水的味道，在她的床头还摆放着各种仪器, 屏幕上显示着各种她看不懂的数值。
身体稍微有些痛, 但是小沙梨也顾不上这些了。她翻身下床想要出去，病房的门却开了，走进来一男一女，一个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另一个则是穿着护士服。见到这两个陌生人, 小沙梨往后退了两步，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警觉。
“你醒了呀？”长相甜美的护士小姐姐声音也很轻柔, 好像生怕自己说话声音太大会吓到这个小女孩一样。她这么小，像一只受到惊吓的雏鸟。她走过去, 用温柔又带有几分责备的语气对她说道，“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不可以随便下来哦, 快回床上躺好, 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医生对着小沙梨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这让她心里对这位陌生男性的警觉性放松了一点。她听从护士的话, 乖乖地回到了床上, 但是没有躺下, 而是坐在床沿, 两条小腿晃呀晃。
医生轻轻地揉了揉小沙梨的脑袋，语气亲切地对她说道：“别害怕，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现在要给你检查身体，你先告诉我，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感觉身体有点痛，哪里都很不舒服。小沙梨抿了抿唇，在身体各个部位都指了一遍，最后一脸无辜地看着医生，眼神直白明了。
“我知道了，你浑身都很不舒服是吗？”通过小沙梨的肢体动作，医生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给小沙梨检查了一遍身体，检查完毕之后，医生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后面慢慢会恢复好的。”他笑眯眯地对小沙梨说道，“在你住院的期间，这位护士姐姐会照顾你的，如果身体觉得不舒服了，或者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她说，找我也可以，知道了吗？”
小沙梨点了点头。
在叮嘱完小沙梨这些事情之后，医生就准备离开了，他把护士小姐姐叫了出去，说是有事要交代一下。两个人走出病房的时候还关了门，小沙梨就从床上跳下去，光着脚跑到了门后偷听两个人的对话。
护士小姐姐有些忧愁地说道：“那孩子都不开口说话呢，没问题吗？”
医生安慰道：“没事，毕竟是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了，她只是因为受到惊吓所以暂时性失语而已。不过在那种灾难里居然活了下来，真是奇迹啊。对了，这几天你稍微提一下她父母的事情，小心一点，不要太明显，免得她还没恢复又受到刺激。”
“嗯，我知道了。”
听到这里，小沙梨眨了眨眼睛，然后又跑回到了床上。她刚在床上坐好，护士小姐姐就回来了。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甜美的笑容，两手背在身后走到了小沙梨面前：“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听到她这么说，小沙梨的眼睛亮了一下。只见护士小姐姐从身后拿出一只毛绒玩具熊送到了她面前：：“当当——这个熊是你的吧？你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就抱着它呢。”见小沙梨点头，护士小姐姐笑了起来，“因为被弄脏了所以我帮你洗了一下，现在还给你。”
小沙梨从护士小姐姐手里接过了自己的熊，小手摸了摸熊毛茸茸的脑袋。
护士小姐姐弯着腰对小沙梨说道：“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妈妈说，别人问话的时候要认真回答才是有礼貌的好孩子，但是……小沙梨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可爱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和委屈。
护士小姐姐轻声问道：“你还是不能说话，是吗？”
小沙梨点了点头。
“没关系，”护士小姐姐揉了揉小沙梨的脑袋，“医生说了，你会好起来的。”她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记得你自己的事情吗？就是，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听到护士小姐姐这么说，小沙梨就想起了她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那道耀眼的白光。她知道，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和妈妈了。
见小沙梨低着头看着自己两只光着的小脚丫，护士小姐姐眼中带上了几分怜爱。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好了，该休息了，”她扶着小沙梨躺下，给她盖好了被子，“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小沙梨轻轻地点了点头，乖乖地按照护士小姐姐的指示闭上了眼睛，等到她离开之后，小沙梨又睁开了眼睛，脑袋歪向一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偶尔有一两只鸟飞过去，她就会默默地想：能变成鸟就好了呢。
感觉身体有些发热，小沙梨心想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听话地乖乖睡觉吧。她重新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在医院里住了将近半个月，小沙梨的身体终于完全恢复了。期间还有一些穿着蓝色制服的人来询问她的情况，只是她身体恢复了，却还是不能开口说话。她身上没有任何跟自己身份有关的证明，询问的人也没办法从她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小沙梨听护士小姐姐说，那些人是政府的人，是为了帮她找到家人的。
这天，政府的人又来了，确认还是无法得到任何关于小沙梨身份的信息，他们决定将她送到政府为这次事件专门建立的福利院，那里还有很多因为这次事件失去家人的小孩。
“明天你就要走了呢。”护士小姐姐满是不舍地摸了摸小沙梨的脸蛋。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小沙梨可爱又乖巧，有的时候还会帮她做事。医院里每天都有很多病人住进来，有些人因为生病脾气变得很古怪，总是会为难医生和护士。小沙梨就会跑去安慰他们，她不会说话，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熊给他们摸一摸，或者努力给他们切水果，还有陪他们一起吃饭。她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让人在跟她相处的时候不自觉地就会展露笑容。知道她要走，那些认识她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的病人都很不舍。
护士小姐姐给小沙梨收拾了一个小书包，里面有她给小沙梨买的两套衣服，一双鞋子，还有一些其他她可能会需要的东西。她有些遗憾地说道：“结果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名字？我的名字……是什么来着？小沙梨歪着脑袋努力想了一会儿，然后从抽屉里找出了本子和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写完之后交给了护士小姐姐，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沙……梨？是沙梨吗？”护士小姐姐不确定地问道。
小沙梨用力点头，对护士小姐姐的叫法表示了肯定。
“可爱的小孩名字也很可爱呢。”护士小姐姐笑眯眯地说道，“你马上要去一个新地方了，”护士小姐姐搂着小沙梨轻声说道，“到那之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窝在护士小姐姐怀里，小沙梨乖乖地点了点头。
“不过呢，”护士小姐姐换了个轻松的语气，“我们沙梨这么可爱，到哪儿都会很被人喜欢的。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了，但是我一定会想你的。”护士小姐姐郑重地说道。
小沙梨住的医院在神奈川，而政府建立的福利院位于东京，因为是异能相关事件，他们还要做好对这些孩子的管理和监控，确定他们的身体有没有因为这次的事件而产生异能，以防出现什么意外。小小的她对东京和神奈川之间的距离没有概念，她只知道，她又要面临一次跟亲密的人的分别了。
跟护士小姐姐猜的一样，小沙梨去了福利院之后依然是很受欢迎的小孩子。因为她可爱听话，所以老师们很喜欢她。而福利院的小孩因为同样的事情失去了家人，本来互相之间就会照顾对方，小沙梨不会说话，在他们看来是更需要照顾的人。可是她却很懂事，被照顾的同时又会去主动照顾别人，因此人缘也很好。
福利院的生活跟在医院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差别，只是少了消毒水的味道，多了政府人员定时每个月来给他们做一次检查。偶尔她看着天空中飞过的小鸟，心里又会生出那样的想法——小鸟好自由啊，能变成小鸟就好了。
在政府人员第三次来给福利院的小孩做定期检查那天，小沙梨心里再度产生了想要逃出去的想法。她不喜欢这些人每次对都用冰冷又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们，也不想跟他们说的那样一直都呆在这里可能一辈子无法离开，即使离开了也要接受监控不能获得自由。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有家人，或许她可以去找他们。
能出去就好了。
能变成小鸟飞出去就好了。
这个想法在心里越来越强烈，突然，小沙梨觉得身体一阵阵的发热，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玩具熊闭着眼睛蹲了下去。等到她感到没有那么难受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被她抱在怀里的玩具熊变得比她还要大，脸朝下趴在地上。不仅如此，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巨大无比。
怎……怎么回事？
这时，政府人员也已经抵达福利院门口，老师带着孩子们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那些比起自己还矮的小孩，现在也都跟巨人一样。怕自己被他们踩扁，小沙梨急急忙忙地想要躲开，但是身体跑起来却很费劲。情急之下，她竟然飞了起来。
……我有翅膀了？
小沙梨飞到窗台上停了下来，看着映在玻璃上的影子——一只黄扑扑毛茸茸的小鸟正在看着自己。她向左歪了歪头，玻璃的那只小黄鸟也向左歪了歪头。她又向右歪了歪头，那只小黄鸟也向右歪了歪头。她又跳了几下，从玻璃里映出来的小黄鸟也跳了几下，圆滚滚的小身体看起来像个小绒球一样。
我变成鸟了！
意识到这一点，小沙梨心里的惊喜压过了恐惧。她听到老师在叫她，也发现了她掉在地上的玩具熊。看着那些板着脸孔的政府人员，小沙梨毫不犹豫地拍了拍翅膀，飞向了她心里向往已久的天空和自由。
因为很久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小沙梨觉得一切都很新奇。小鸟的身体让她不管去哪儿都很方便，累的时候随便找个地方停一下就可以休息。在外面飞飞停停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肚子饿了。这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块小面包掉在了地上，她就朝着面包飞了过去，刚准备叼起来吃掉，突然就听到“咔哒”一声，周围一下子变暗，她往旁边一看，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罩起来了。
她被抓住了。
罩子外面，有个小男孩兴奋地喊道：“骸大人！我抓到鸟了！今晚有肉吃了！”
另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清冷：“居然真的有蠢鸟中了你的陷阱。”
我才不是蠢鸟！
小沙梨拍拍翅膀飞了起来想要把罩子顶开，然而现在的身体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顶起来一点已经很吃力了。罩子的一边被掀起来一点，她急忙跑过去想从缝隙里钻出去，然而圆滚滚的身体根本挤都挤不出去。一只手伸了进来，在里面摸了几下，还是一把抓住了在罩子里到处乱跑想要躲避的小沙梨。
抓住小鸟之后，设下陷阱的小男孩兴奋地直蹦高。他紧紧地抓着小沙梨开心地说道：“这只鸟看起来很好吃啊！”
小沙梨在他手里不断地挣扎：“叽——叽——”
放开我！
“犬，你握的太紧了，”刚才听到的另一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它要被你掐死了。”
名叫犬的小男孩不以为意地说道：“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是要被吃掉的。”
呜呜呜当鸟好惨。小沙梨可怜兮兮地想到，虽然自由，但是一不小心就被抓了，还要被人吃掉，要是能变回人就好了。她还能变回人吗？这个时候就好想变回人哦。
就在小沙梨脑海中冒出了这个想法之后，只听“嘭”的一声，她又变回了人的样子落在了地上，跟三个惊呆了的小男孩大眼瞪小眼。
“怎怎怎么回事？！”那个刚才设下陷阱抓住她的小男孩最先反应过来，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鸟呢？我的晚饭呢？”
“好像……变成人了？”戴着眼镜和白色帽子的男孩语气十分的不确定，他转头看向了第三个小男孩，“这是幻术吗？”
“kufufu，显然不是。”留着霹雳凤梨头的小男孩看起来有一种故作老成的气定神闲，他走到小沙梨面前，仗着自己比她高出没多少的身高居高临下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沙梨歪了歪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却没说话。她打量着眼前的三个人，眼里满是好奇。
最开始抓住她的那个浅金色头发的小男孩见她不吭声，便凶巴巴地吼道：“骸大人问你话，你居然敢不回答！”
戴眼镜的小男孩叹了口气，道：“可能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她才会告诉我们吧？”
“有必要吗？”浅金色头发的小男孩不服气地问道。
“我觉得有。”戴眼镜的小男孩点了点头。
“这样吗？”凤梨头小男孩撩了撩刘海，道，“我叫六道骸，”他指着那个浅金色头发的小男孩，“城岛犬。”
戴眼镜的小男孩推了推眼镜：“我叫做柿本千种。”
城岛犬依旧凶巴巴地朝小沙梨吼道：“该你了！你是谁？”
小沙梨依旧一语不发地看着他们。
“这丫头好没礼貌啊！”城岛气呼呼地说道。
六道骸皱了皱眉，想了一下之后问道：“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小沙梨点了点头。
城岛扁了扁嘴：“真晦气，到嘴边的鸟变成了人，结果还是个哑巴。唉算了，我们别管她了吧，继续找吃的。”
六道骸点了点头：“嗯，走吧。”
见三个人撇下自己准备离开，小沙梨想了想之后拔腿跟了上去。
对于十来岁的小男孩来说，屁股后面黏着个小女孩是件很丢人的事情。被跟了一会儿之后，城岛转过身去冲着小沙梨吼道：“你跟着我们干嘛啊！”
被城岛一吼，小沙梨吓得打了个哆嗦。她小嘴一扁，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
柿本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满：“犬，你吓到她了。”
城岛也没想到自己吼了一句，这个小丫头就掉起了眼泪，一时间也慌了。他手足无措地对她说道：“哎你别哭啊，别哭了，你，你哭就不可爱了！”
小沙梨才不管他，就用手背默默地抹眼泪，肚子还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她应该是饿了，想跟我们要吃的吧？”六道骸推测道。不知道鸟变的小丫头从哪儿冒出来的，看她穿的衣服，估计家里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可是她又不会说话，从她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
听到六道骸这么说，城岛努力放低了声音问小沙梨：“你饿了吗？”
小沙梨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城岛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小半个吃剩的面包给了她：“我就剩这点了，给你吧。”
小沙梨默默地接过面包，掰成两半之后，把其中一半又还给了城岛，小嘴一咧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她的睫毛因为哭过的原因，湿哒哒地黏在一起，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城岛一时间有些呆滞，反应过来之后他把小沙梨的手推了回去，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饿，你吃吧！”
“男人，不管多大，都喜欢在女生面前逞强呢。”说着，柿本推了推眼镜，全然忘了自己也不过才十岁而已。
因为不能说话而无法表达谢意，小沙梨伸手抱了抱城岛，然后开心地吃起了面包。
“那个是你刚刚用来捕获她的面包吧？”
“你不许说！”
天渐渐黑了，这个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小女孩没有一点要回家的意思。她似乎对六道骸的头发感到很新奇，总是悄悄地往他脑袋上瞥，被六道骸抓包之后又赶紧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或者对他露出一个灿烂可爱的笑容。
“怎么办？”柿本冷静地问道，“她都不回家，我们要带她回我们住的地方吗？”
城岛没说话，只是跟柿本一起看向了六道骸。
小沙梨也明白，这三个人当中，六道骸是老大，于是便跑过去抓住了他的衣服，仰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
“kufufu，”六道骸俯视着小沙梨，“你不想回家吗？”
小沙梨点了点头，然后又扁了下嘴。她已经没有家了。
“嗯——”六道骸摸着下巴盯着小沙梨看了一会儿之后问道，“你是出生之后就不会说话，还是后来遇到了什么事才不会说话的？因为第一个原因就举左手，因为第二个原因就举右手。”
小沙梨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然后默默地举起了右手。
得到答案之后，六道骸了然地点头，然后做了一件让自己后悔了很久的事情。
“骸大人，你确定这样行吗？”城岛犬不放心地问道。他一向对六道骸忠心耿耿，这是他第一次对他的做法提出质疑。
柿本说道：“人受到一定的刺激确实会造成暂时性失语，不过如果是遭受外部打击而造成脑补损伤导致的失语，催眠应该没用吧？”他没说的是，六道骸擅长的是幻术，催眠技术……有待考察，更别说他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到底能不能真的实施催眠术了。
“kufufu，”六道骸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沙梨，“试试就知道了。”
小沙梨似乎对这三个刚见面的男孩十分放心，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加害自己。她很顺从地任由六道骸对自己实施催眠，在他的指示下进入了催眠状态。
在对小沙梨进行了一系列语言暗示之后，六道骸解开了她的催眠状态。看着她的眼神从空洞到清明，三个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城岛最先开口：“那个，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能说话吗？”
小沙梨眨了眨眼睛，在三个人期待的眼神中张了张嘴：“……饿。”
六道骸面露得意：“kufufu，成功了。”
城岛挠了挠头：“你怎么又饿了啊？”刚说完，他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三个人这才想起来，今晚的晚饭还没解决呢。
“犬，我们去找吃的吧，”柿本说道，“让骸大人问一下她的事，然后我们再商量一下要不要送她回去。”
城岛伸手揉了揉小沙梨的脑袋：“那我们去找吃的了，你要听骸大人的话，知道吗？”
“骸……？”小沙梨歪了歪脑袋。
六道骸扬起下巴傲慢地看着她：“是骸大人。”
“骸。”
“你这个小孩一点都不可爱！”
“骸！”
经过询问之后，六道骸从小沙梨口中了解到，她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自己的父母，现在住在福利院，但是因为经常有人去给他们做检查，所以不想再回去了。
“那你能变成鸟是怎么回事？”六道骸狐疑地问道。
因为太久没讲过话，小沙梨解释起来很费劲：“因为，我想变，突然，就变了。”
“那你再变一个。”
小沙梨立刻变成了鸟的状态，毛茸茸圆滚滚，她飞到了六道骸头上，用嘴巴啄了啄他的凤梨叶子。诶……只是普通的头发啊……
“好了好了变回来吧。”六道骸说完之后，小沙梨又飞了下来，变成了人的形态。他又问道，“那你的名字呢？”
“沙，沙——”努力回想了一下，小沙梨才挤出了两个字，“沙梨。”
“怎么连自己名字都说不出来，”六道骸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小沙梨，“你不能跟着我们。”
“为什么？”
这句话倒是说的很溜。
“因为，我杀过人，”六道骸弯起嘴角，笑容里带着几分邪性和痞气，“我会杀了你的。”
“我，吃的很少的。”
“不是这个原因，都跟你说我杀过人了。”
“会很听话。”
“你连骸大人都不叫我才不信你会听话呢。”
“骸！”
“你这个小坏蛋！”
嘴上说着不让小沙梨跟着自己，但是六道骸最后也没有赶走她。城岛和柿本每天都在教她说话，她也从一开始表达起来很费劲，到后来很轻易地就能把六道骸气的头顶冒烟。
“都别拦着我，今晚加餐吃烤小鸟！”
“骸大人你冷静点——”
“才不给你吃呢，哼，混蛋骸！”
云雀单手撑着脑袋坐在沙梨的床边闭目休憩，突然听到躺在床上沉睡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话便睁开了眼睛。他起身走到沙梨床前试了试她的额头，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终于退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