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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回忆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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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季存这个问题问得愣了好一会,后知后觉才回过神来,他这是在问我后续工作问题?

    陈婼之前也跟着上来了,看见我和季存打了打招呼,这会儿正坐在副驾驶,既然提到了她,她便转头冲我们笑了笑,“刚刚签了协议,季存你怎么说?小绾还合你胃口吧?”

    季存漂亮的脸上露出些许不屑的表情,“她?她是百搭,谁都可以。”

    我笑着把嘲讽收下,不为所动,随后季存又将一份文件递给我。

    我顿了顿,接过去才发现是季存这个月的安排表。

    男人坐在一边,手撑着下巴,随后他看向窗外,眼神尤为淡漠,“这是我这个月的安排,我助理需要开刀住院,所以这阵子顺手推给你来做了。”

    说完这段话,他又带上了惯用的讽刺的口吻,“嘛,不过对你这种人来说,这种机会算是很难能可贵吧?”

    这意思是我已经落魄到了需要他施舍工作的地步。

    我没说话,抓着文件的手缓缓收紧,而后我道,“我知道了,我会记下来的。”

    季存又是嗤笑一声,随后伸手指了指我的脖子。

    不顾陈婼在场,他漂亮的唇一拉,便开腔讥诮道,“钟让没少花力气吧?你脖子上这都第二天了还没消下去呢。”

    我脸色倏地变作一片惨白,想起了脖子上的痕迹,而后条件反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

    坐在前面的陈婼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想来是季存这句话打碎了她对我原来的那些美好印象。

    季存当然知道我会想方设法抓住机会往上爬,自然也能算到我会在陈婼面前扮作出来一个努力乖巧的样子,所以他就是故意把这一切打碎给我看的。

    在众人面前讽刺我,把他们眼里的我变回原来狼狈不堪的样子。

    我低下头去,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用力地笑着,“你说什么呢,让陈姐多想了那就不好了,今天直播累吗?晚上要不要去哪里吃饭?”

    季存又恢复了一脸冷漠的样子,在亲手做出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之后却又能够迅速像没事人一样高高挂起,他再次看向窗外,那姿态丝毫看不出刚才出言打我脸的样子。

    我红了眼。

    季存却是和往常一样眯着眼,表情淡漠,和自己无关便立即抽身。我一直觉得他这种人未来应该是在某个高位掌权,冷酷果决做个社会精英;或者说成为公司里雷霆万钧不留情面的大总裁——但是没想到他会选择去演艺圈,真是不可思议。

    毕竟季存家里,不缺钱。

    我看着季存瘦削的侧脸,又想了想自己,只觉得可笑。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呢?两年前,我还是光鲜亮丽的商家大小姐呢。

    司机一路开车送我们到了公寓楼下,陈婼坐在前面嘱咐我们晚上早点休息,第二天还有个广告要拍,季存低低应了一声,我挥手和陈婼说再见,明显察觉到了陈婼眼里的审视。

    看来季存的话,还是动摇了她对我的看法。

    我咬牙,依旧笑脸相送,随后才跟上季存早已走进电梯的身影,和他一同回到公寓里。

    拉开公寓的大门,季存一边往里走一边顺手脱衣服,丝毫不顾忌家里还有我这个外人在,他一路脱衣服一路丢,我就跟在后头一路捡起来,堆在一起最后统统放进洗衣机里。

    而后他也跟着来到阳台,只穿着一条内裤,劲瘦的身躯投下一道影子,覆盖住我半边身体,他弓着背问我,“明天几点起床去拍广告?”

    我像是背书一样,“早……早上六点!”

    季存啧了一声,“起不来。”

    我面有难色,“但是行程上是这么写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季存抓了一把头发道,“把闹钟设置到中午十二点,早一分钟都不行。”

    “迟到太久了!”我有些着急。

    “你以为我是谁?”季存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到了他们才敢开始好么?开什么玩笑,六点起床,大街上要饭的六点都还没睡醒,你让我六点起床?”

    我站在那里沉默了。

    季存一把将我拽进来,伸手把阳台的玻璃门在我身后推上,“做点吃的,吃完我直接睡觉。”

    我站着没动。

    季存裸着上身靠近我,“觉得被使唤了?被当做下人了?商绾,你的尊严总是在不该冒出来的时候冒出来,平时丝毫不见你要点脸。”

    被刺痛了。

    可我所能做的只是攥紧了手指。

    “既然不乐意做,没关系。”季存伸出两根手指,细长又节骨分明,“一,拿钱,替我干活,贴身助理得负责起居饮食包括活动行程。第二,拿钱——”

    他猛地压低了声线,咧嘴笑得极为狠厉,“被我干。”

    我被吓出一身白毛汗。

    随后见他语气愉悦地说,“选哪个?”

    我一把推开季存,快速说道,“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季存转过身来看着我走向厨房,开始从冰箱里拿出食材,随后铛铛铛切菜,他笑得喘气声都是沙哑的,“商绾,你刚才表情挺有意思的。是怕我真的动你?放心,你这种人哪天被下药了求我碰你我都不会碰你一下,你哪怕愿意为了钟让守身如玉——”

    顿了顿,他继续道,“钟让也没多稀罕。”

    我切菜的动作一顿,刀子贴着我的指腹擦过,刺痛感袭来的时候,我低头看见案板上开出一朵血色的花。

    紧跟着,有什么液体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

    似乎曾经也有人对我说过——

    “商绾,别来倒贴我了,就你这样的,我还真不稀罕。”

    年少时期,所有情书被人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声朗诵,而后撕成碎片,碎片中逐渐掠过的那张冰冷的眉目,是钟让的脸。

    “你一直追我,你不累,我还嫌烦。”

    高二四班的钟让,以及隔壁高中刚升入高一的我。

    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我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血色从脸上倒退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要记起来……

    是因为那句话太像了吗……

    穿越冗长痛苦的回忆,我盯着案板,盯着从手指头上缓缓滴落下来的血,被眼眶的泪晕染模糊成为了一个个放射状的画面。

    不……不行,不能在季存面前有一丝一毫的脆弱。

    我以为我足够不要脸,足够铁石心肠,足够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深深压在冰山下面,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头过来,再痛再烈我都扛下来了,我以为我已经很坚强,坚强到可以说是像个蟑螂一样贱——可是现在,季存寥寥数语,我才发现,我还是怕,我怕得不得了,我被刀子轻轻一扎就流血了,就痛哭流泪了。

    季存愣住了。

    看着我肩膀哆嗦着,背影隐隐颤栗,他像是没能料到有这个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