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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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儿跟沈捷离开了豹子岗,带着三大车的东西,大有一去不返的架势。接下来,凌波离家出走了,没有几天,沐清风也带着几个人,就匆匆的离开了。问他去哪里,也没有搭理她,就这样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站在山寨的门口,目送着丈夫远去的背影,桃儿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视她如珍宝一般的丈夫,也对她不太满意了?

    莫非,她真的错了么?不!她没有错,许悠然比凌波的父亲还要大,又不能生养,还是个流放犯人!他有什么资格,娶她貌美如花的宝贝女儿?

    安静和柴曜远远的站在一棵乌桕树下,看着自己的女儿桃儿,百般的滋味在心头。

    这个女儿,她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彻底失去沐清风的欢心。要知道,沈捷可是沐清风以前的主子,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又曾经是沈捷手下的将士。他对沈捷的那份感情,非常深厚也非常的特别,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桃儿这样践踏沈捷的妻子,那不是存心让沈捷跟沐清风生分么?沐清风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他断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跟自己过去的恩人、主子和元帅生了嫌隙,甚至是断绝来往!

    当然了,他也不会休弃或者虐待桃儿,但是却极有可能冷落她,最终跟她无话可说,同床异梦。如果是这样的结果的话,可不是他们所乐见的,那样的话几个孩子的前程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没有了杏儿跟沈捷的全力支持,无私的帮助,桃儿一家到底还能走多远?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这东北,周围的人对桃儿一家好,除了有一点沐清风的面子之外,基本上来说,大家看的都是杏儿和沈捷的面子!

    这几年,可不就是靠沈捷的力量,大家才得以有了安稳的、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么?没有了沈捷,大家如今依然会受到皇家密探的监控,依然得在浅水湾住那狭小简陋的小木屋,过着狩猎、采集、耕种的苦日子。

    沈捷的力量,正是渔晚山庄。

    不过,渔晚山庄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个秘密,除了杏儿一家知道之外,也就只有柴曜和安静知道一些。桃儿、许悠然、沐清风,都并不知道,这是杏儿跟柴曜的秘密,伯父柴亮在西南渔晚山庄住了几年,也只知道那是沈捷置办的一个隐秘的避难之地。13acv。

    没有人能够对某一个人予取予求,永远的为她付出,但是她自己却不愿意为对方付出些许的代价。

    柴曜心思百转,想着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跟大女儿桃儿好好分说分说这个道理。不要以为杏儿是她的妹妹,就对杏儿予取予求,却不想着要回报杏儿一二。不回报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恩将仇报,有一点不顺心,就对杏儿心怀恨意,出口辱骂诬陷和冤枉!

    这样下去,是相当危险的,总有一天,会把姐妹之间的那一点情分,给消耗殆尽。杏儿虽然和善,虽然重情重义,虽然大度,但是她也是个不能受辱之人!金银财宝方面,她可以吃亏,但是当她的人格和尊严受到挑战的时候,她却不是个可以退让的人!

    桃儿跟杏儿姐妹一场,在一起三十多年了,竟然还没有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实在是可悲可叹!

    柴曜闭上双眼,眼前交替的闪过桃儿跟杏儿的面容,他从未跟今天这般,看得这么的清晰:桃儿灿烂的笑脸上,隐约带着一丝算计,一丝骄傲和自得;而杏儿淡淡的笑容,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干净得就跟山间的清泉一般,让人如沐春风。

    泪水,顿时从柴曜的眼中奔涌而出。

    良久,他才平静下来,抹去眼中的泪水,对安静道:“他娘,旷儿和阔儿那边,你得时常照应一下。缝缝补补的,还有每天的吃食,你最好亲自关照一下。两个半大的小子,爹娘都不在身边,怪可怜的。”

    安静就笑着应下:“好!我知道了!今天就让他们过来家里吃饭,我再把巧竹两口子派过去,帮忙打理画竹堂的事情。”

    画竹堂,是杏儿一家住宅新取的名字。

    柴安的家叫翠竹堂,淳王的家叫紫竹堂,柴达的家叫水竹堂,安静和柴曜住的地方,则叫墨竹堂,桃儿的家叫青竹堂。几家人连成一片,格局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三进的宅院。

    柴安和淳王,如今是豹子岗书院的夫子;柴达则是田园农庄东北区的总管事,一个月里有十来天,会住在县城里的柴府,方便管理田园农庄旗下的五个分号。

    孩子们都成亲了,安静就主动提出大家分开住,隔三差五的,一起聚一下餐。这样,就挺好的,大家都能过得安生一点,没有那么多的矛盾。杏儿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人,自然举双手赞同母亲的提议,这样也是为大家好。

    距离产生美,远的香,近的臭。

    果然,一大家的人都和和气气的,从未有过口角和勾心斗角的烦心事发生。几年下来,也就是桃儿大骂杏儿的这一回事,可把众人都吓呆了。

    柴达从隔壁县回来,找了一圈,发现二姐和二姐夫找不见。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气得火冒三丈,直接跑去了大姐家里,二话不说,就数落了一番。

    “大姐,你说说你,都三十六岁的人了,儿子都可以娶媳妇了!你怎么年纪越大,越不着四六呢?小的时候,弟弟还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大姐!”

    桃儿一听,顿时大怒:“你们一个个的,都来指责我!我可是大姐,就算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也用不着这样吧?更何况,我并没有什么错!做错事情的人,心怀不轨的人,你不去骂,你瞎了眼睛了不成?!”

    岂有此理!还有没有天理啊?!

    柴达气得差点就要吐血:“你,你实在太让人失望了!你好好想一想,郑汐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如果你不怕有一天,也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那就使劲的作吧!”

    郑汐?沈睿的母亲?被沈翰休掉了的那个女人?!她如今虽然也是丰衣足食,住着一座二进的小院,身边也有两个丫鬟,两个婆子侍候,也不缺银子花。可是,儿女们都不亲近她,除了过年过节,还有她生病的时候,她住的那座宅子还算热闹一点。其余的时候,都是冷冷清清的,连个邻居都不去串门。

    桃儿就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不!那样的日子,她不想过!

    如果有一天,丈夫跟她离心离德,儿女对她冷淡漠视,邻居们也跟她没有来往,她绝对承受不住!果真那样的话,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她的气焰很快就被打压了下去,再也不敢说杏儿的不是,柴达又狠狠的数落了她几句,当即拂袖而去。

    这个姐姐,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在家住了几天,好好的休整了一下,他就决定去找杏儿。

    这天晚饭之后,他让妻子收拾行李物品,自己坐在了书桌前给柴坚、柴勇写信。一边写,一边跟妻子说:“我打算明天就去桃花谷找一下二姐,旷儿和阔儿两个还是孩子,你多关照一下。吃的喝的穿的,不要让两个孩子随便凑合,最好接到家里来住!实在不愿意来,中午那一顿你就做好了,就让上官溪来拿,不要让丫环送,免得惹出什么龌龊事来!”

    上官溪,是上官木的弟弟,也是沈旷的书童,今年九岁了。

    彩霞好笑的道:“我知道了,不会让那些丫鬟有那个机会,去勾*引旷儿和阔儿的!如果两个孩子不愿意过来吃午饭,我让顾嬷嬷带着上官溪,亲自送饭过去就是了!”

    柴达歉疚的道:“辛苦你了,如今家里乱糟糟的,也幸好有你在,我才放心去找杏儿姐姐。”又深深的叹息:“二姐看着是个坚强的人,可是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子。在内心里,还是有柔弱的一面,作为弟弟,我得去安慰一下,跟她谈谈心,让她知道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是白眼狼,让她觉得亲人之间还是有温暖的。”

    “我知道,二姐确实不容易,这么些年以来,她受累了!尤其是在封为郡主之前,她确实相当的不容易,家里差不多都是靠她在支撑和打拼。换了我,一定早就倒下了,哪里还能置办下那么大的一份家业,并依靠自己的力量被封为了郡主!”

    彩霞说着,眼里隐隐的有了点点的泪光,声音就不禁有点哽咽:“二姐她,实在是太可怜了!为了柴家操碎了心,大姐还那样对她,不过就是帮凌波转达了一下心意,也没有做什么伤害了谁的事情,她竟然会那样六亲不认,实在让我觉得心寒。日后,你这个大姐,我不敢跟她太亲近了,害怕有一天,她也会像伤害二姐那样伤害我。”

    说着,就忍不住泪如雨下,既是为杏儿感动难过,又是对将来跟桃儿的相处,忽然心惊胆寒了起来。

    柴达连忙放下手中写信的笔,大步上前,将她紧拥入怀:“别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杏儿姐姐是个心宽的女子。桃儿姐姐也不是不可救药之人,只是在关于丈夫和孩子的事情上,会犯糊涂。在其他的方面,其实都挺好的,挺冷静的!”

    或许,等桃儿年纪大了,就会懂事一点。

    柴达在心里叹息着,自我安慰着。

    彩霞呜呜的哭了:“我,我就是心疼杏儿姐姐。多好的人啊,竟然被自己嫡亲的大姐这样冤枉,这样辱骂!”

    柴达深深的叹息:是啊,外人这样也就罢了,大可以一笑置之。被自己一直放在心坎上的亲人这样对待,只要是个人,都会伤心难过,都会难以释怀。彩霞都这么难过了,那么作为当事人的杏儿姐姐,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柴达努力将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给硬是憋了回去,心被一下又一下的,狠狠的揪住。

    桦树县。

    柴庆春带着妻子儿女等人,跋山涉水,不远万里,经过了数个月的奔波,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一路走来,侍卫火棘早已打探清楚,泰知行泰大人,如今是桦树县的县令大人。因为如此,柴庆春这才改变主意,没有直接去投奔杏儿,而是转而来找泰大人。毕竟,去县衙找人,还是相对要容易,也比较牢靠一点。

    泰大人正在升堂审案,侍卫队长泰东来中途进来,跟他耳语了几句,泰大人心里微微一怔,面上却分毫不露,只是低声说了句:“好好安置,我很快就去见他们。”

    泰东来躬身退下,领命而去。

    今天的案子,案情并不复杂,只是其中的一方是个赖皮。泰大人心中有事,被这赖皮的胡搅蛮缠弄得耐心尽失,忍不住拍案而起,将案子速战速决。

    那赖皮属于诬告,按照安澜国的律法,得杖刑二十大板到五十大板。那赖皮公然咆哮公堂,泰大人不堪其扰,大手一挥,厉声喝道:“杖刑五十大板!”

    直接就给了最高的责罚。

    赖皮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大人啊,小的愿意用银子来抵罪,请大人饶恕小的一次。”五十板打下去,他还不得去了半条命?

    泰大人懒得理睬,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赖皮连忙大喊:“大人啊,小的愿意缴纳五千两银子的罚银,请大人手下留情啊!”

    泰大人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冷冷的扫了赖皮一眼,沉声喝道:“既然如此,那就减轻刑罚,就打二十大板吧!罚银,就交三千两好了!”

    赖皮恐惧的大哭了起来:“哎呀,我的娘嘞!二十大板啊,屁股都要开花了!”哭天抹泪的恳求:“大人啊,小的愿意出一万两银子,请大人饶恕小的一次。小的不想挨打啊!”

    泰大人冷哼,不怒而威:“你给本县住嘴!再嚎一声,就打五十大板!你给再多的银子,二十大板,也是在所难免!否则的话,律法要来何用?岂不是专门针对穷苦的老百姓的?!”

    哎哟我的亲娘啊!要了老命了!

    赖皮被吓得用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那到了嘴边的嚎哭声,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退堂!”泰大人用力的一派惊堂木。

    “威武!”杀威棒齐齐顿在地上,营造了一种极其威严的气氛,偌大的公堂顿时鸦雀无声。

    赖皮阿三被拖了下去,还没有出公堂,就吓得尿了裤子。

    泰大人摇摇头,仰首阔步的去了后衙。

    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

    儿沈岗着马。赖皮阿三从此臭名远扬,无论去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过去那些跟在他屁股后面乱转的纨绔,再也不把他放在眼里,都以是他的朋友为耻。他无颜见人,也混不下去了,不得不滚出了桦树县,去了几百里之外的乡下老家。

    后衙,是一座三进的宅子,又分为正院、东跨院和西跨院。泰大人一家住在正院,正院又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有三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两间,后院的结构也差不多。泰大人一家,住在后院,会客室、泰大人的书房,还有客房,就设在前院。

    几个来客,早已沐浴更衣过了,甚至还吃了一碗汤面。此时,正在会客室喝茶,等待着主人的到来。女眷,则被泰夫人热情的迎去后院的小花厅,盛情款待。

    来者的身份,泰东来非常清楚,就跟泰夫人简略的说了一下。泰夫人洛如莲在桦树村住过几年,早已听梅儿提起过来者,自然不敢怠慢。

    来者,到底是谁?

    泰大人脚底生风的走进了会客室,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激动得眼眶都湿润了:“柴兄,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这一声“柴兄”,让柴庆春的心彻底的落地了。

    很好,泰大人依然如故,一点都没有变!还是他印象中那个爽朗、正直、气度非凡的大人,看来大家的决定,非常的正确。

    “泰大人,给你添麻烦了!收留我们,不要紧吧?”

    虽然很想留下,但是将心比心,柴庆春不知道泰大人的处境到底如何,觉得还是问清楚比较好。越是熟人,越是好友,就越是不能给对方添麻烦。大不了,在这里休整一天,就直奔豹子岗,去找杏儿就是了!

    泰大人笑着摆手:“无妨,无需担心,尽管留下来!你这样的人才,我求之不得,欢迎之至!”

    两人泪眼相对,热络的交谈着,泪中带笑。

    泰东来依照泰大人的指示,桦树村和枣树村都送了口信,请几个跟柴庆春交好的人来相见。

    说话间,就到了晚饭时分。

    泰大人设宴款待,柴勇、崔潮生、梅儿、沐荷风、老族长、老里正(就是靠山屯的里正和柴氏家族的族长),还有柴勇、崔潮生的儿女也都来了。

    女眷们被泰夫人迎去了后院。

    梅儿跟柴庆春的妻子方氏翟氏关系不错,分别多年,在这样的场景相见,两人忍不住抱头痛哭了一场。泰夫人也陪着落泪。

    场面,悲伤又温馨。

    ---汗哒哒,明后天补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