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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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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很久了吗?”赵姮问。

    “没多久。”周扬说。

    赵姮闻到一股很明显的香烟味, 她又低头, 轻轻扫过树底下的两根烟蒂。

    刚才电话最后, 她问他哪里见,他说他在御景洋房附近。

    赵姮笑了笑,说:“抱歉, 我刚才接了一通电话,所以耽误久了。”

    “没事。”周扬不知道她跟谁聊的电话, 他也不问。晚上街边很冷, 周扬道:“走吧。”

    “嗯。”赵姮又瞥了眼烟蒂, 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当着他的面捡起来扔垃圾箱。

    两人都在附近取了一辆公共自行车, 雪后马路有些打滑,他们推着车并肩慢行, 没有马上骑。

    赵姮中午回到公寓已经洗过一个澡, 现在出门,也换了一身衣服。

    从前过年她都会去商场选购新衣, 今年她省下了这笔消费,看边上的人,他的衣服倒是挺新。

    看来他确实在享受过年。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嗯?”赵姮抬头看他。

    周扬说:“昨晚一直呆在室外, 你发烧不是才刚好?吹了风不要紧?”

    赵姮道:“一点事都没有, 我倒觉得现在比之前要精神的多。”

    她说的是实话,洗完澡后她倒头就睡, 也许是因为骑了一小时自行车, 外加爬了一千多级台阶, 运动量过大,她睡眠质量格外好。

    再说她昨晚也不冷……

    赵姮挽了一下头发,视线微移。

    周扬看她素颜的气色,“唔”了声,说:“那就好。”又垂眸瞧她腿,“你腿没感觉?”

    赵姮张了张嘴,接着笑了下:“好酸。”又酸又涨。

    周扬笑道:“那还是骑车吧,快点到。”

    赵姮点头,骑上自行车,迎风问:“你的腿也酸?”

    “我没感觉。”

    附近开门营业的小饭馆也有一些,过年最图酒桌上的气氛,这时间点客人全都爆满了。

    大些的店又没必要去,太贵没意思。赵姮最后还是跟周扬回了他家。

    两人进屋,赵姮穿上周扬的大拖鞋,听见周扬说:“想吃什么?”

    她道:“要不这回我来做?”

    “你?”周扬把她的单肩包放好,抬头看她。

    赵姮点头:“好久没下厨了,这次正好,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

    “唔,”周扬转身朝冰箱走,说,“行。”

    两人凑在不大的双门冰箱前,挑挑拣拣一番后,周扬帮她把菜拿到厨房。

    赵姮脱下外套,跟昨晚一样挂在沙发头上,她挽起毛衣袖子进去,周扬替她拿来围裙。

    过年是该好好过的,不管上一年如何,这一年的新春已经来了。赵姮系好围裙,准备大显身手。

    周扬去客厅打开电视机,随便调到湖南卫视。看预告,待会要播华侨华人春晚,屏幕上放出一张年轻帅气的脸,周扬看了眼这明星的名字,叫吴亦凡。

    他没听过。

    看了几分钟,他从沙发上起身,慢慢踱到厨房门口。里面的人正在往锅里倒菜油。

    赵姮一手拿铲,一手拿油壶,看了眼周扬,道:“我外套口袋里有根皮筋,帮我拿一下。”

    周扬回头去翻找,找到后给她拿来。

    赵姮瞄了眼皮筋,又朝水池边的抹布看了看。她头发太长,垂落下来实在不方便。

    她正要去擦手,周扬忽然问:“要扎起来?”

    “嗯?嗯。”赵姮说。

    周扬手指头慢慢捻着皮筋,赵姮把火关小,拿抹布擦了擦手。刚要朝周扬拿皮筋,屋外突然“嘭”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接着就看见厨房窗户上映出炫彩夺目的花形。

    周扬把窗户打开,赵姮靠过去,两人一齐朝天空看,盛放的烟花将他们头顶这片天照亮。

    有人竟然在这栋楼下放烟花。

    赵姮有些不可思议,她看向周扬,笑着说:“前天晚上,我房间楼下也有人放烟花。”

    “你们小区能放?”周扬问。

    “当然不能,保安后来把人拉走了。”赵姮顿了顿,“等烟花放完才拉走的。”

    周扬笑了笑,朝楼下一抬下巴,“等着看看我们这的保安什么时候来。”

    等待的时候,烟花一次次绽放,也许是看到这边有人突破了桎梏,远处的人也跟着放纵,又有烟花在天空盛开,一近一远,交相辉映,似在庆贺这繁华盛世。

    冬去春来,烟花半醒。赵姮感受着拂雪而过的寒风,深深地吸一口热闹的烟火气。

    她指着楼下说:“来了。”

    物业姗姗来迟。

    周扬道:“都快放完了。”

    “说不定他们也想看。”

    周扬看向她,牵了下嘴角。

    “啊。”赵姮轻轻地叫了下,转身跑到灶台前,把小火关掉,周扬跟了过来,赵姮看了他一眼,说,“把火给忘了,幸好锅没焦。”

    她重新倒上菜油,身后长发被人轻轻地束起。

    赵姮顿了下。

    周扬慢慢将她的头发拂到后面,手指圈住发束,再把皮筋套上,将发束穿进去。

    他第一次做这事,以为很容易,可穿进一点后,一小缕头发就逃了出来。

    他停了一下,松开皮筋,重新梳理这一头栗色长发。

    手指碰到赵姮耳下,赵姮微微动了动。锅里的油微热,她怕又要烧过头,将火关小了,她继续等着。

    后颈处,粗粝的手指一下一下、小心的擦过,将她的发丝仔细收拢,她几不可察地颤了下。

    周扬注意到了他手指碰到她后颈时,她敏感的颤抖。他顿了顿,见身前的人似乎要转头,他低声道:“就扎成一束?”

    “……嗯,”赵姮说,“垂下来的一束就行,随便绑一下。”

    周扬笨拙地替她绑好,最后又给她梳了几下辫子。“好了。”他说。

    油锅已经很热,赵姮端起菜盘准备开炒,提醒他:“小心油,你过去点。”

    周扬手掌抚过她头顶,他退开几步。

    厨房里立刻油烟沸腾。

    赵姮很久没下厨,手艺并没生疏。菜香味升起来的瞬间,她想,她是很喜欢这烟火气的。

    炒完菜,她解下围裙,周扬说:“给我。”

    她把围裙给他,周扬拿去放好。两人坐下吃饭,华侨华人春晚也开播了。热闹歌舞声中,一桌饭菜渐消,谁都没提装修款的事。

    湖南卫视的春晚结束前,周扬将赵姮送到御景洋房门口。赵姮的辫子已经拆了,长发舒软的垂落着,风吹起几缕,她抚了抚,双手插回大衣口袋,“到了,我回去了。”

    周扬点头,看着她走进小区。他没骑那又小又红的自行车,一路慢慢往回走,半途抽支烟,越走越热,他把夹克拉链拉下来一些,扯了扯毛衣领口。

    接下来几天,他跟老蒋几人忙于正事。装修工人中许多都是夫妻档,他们在替小业主们装修时,多多少少能跟对方聊上几句,这回要讨债,妻子一方出力不少,她们通过手机在业主前极有技巧的搬弄了一会儿是非。

    等到大年初五的傍晚,装修公司老板女儿的公公婆婆在五星级酒店宴客,被挑起火气的小业主们聚集在一起,终于找上门去。

    五星级酒店内一阵鸡飞狗跳,周扬和老蒋几人,在酒店边上的一家川菜馆吃得热火朝天。

    老蒋闹着气氛,“隔壁的鲍生翅肚有什么意思,还不如酸菜鱼带劲,一勺汤就能下一碗饭!”

    周扬笑了笑,除夕那顿饭,她也吃了不少酸菜鱼。

    盯梢的人回来了,喘着气说:“都、都快要走出来了。”

    几人放下筷子,结账后不紧不慢地朝酒店走去。

    远远就听到小业主们在喊“报警”、“叫电视台”,走近了,还看见吴老板被人拉扯不放。

    边上的人是他的女儿,此刻一脸难堪。

    盯梢的人悄声说:“他女儿的公公婆婆还在酒店里招待客人呢,刚才那吵的,我看他们哪还吃得下,老脸都丢光了!吴老板是逃出来的。”

    周扬他们站在暗处看热闹,那边不知道还要吵多久,看了一会,周扬说:“行了,都回吧。”

    三三两两散去,老蒋和他一道,见他一直朝着一个方向看,他问:“看什么呢?”

    周扬朝那方向抬了抬下巴,“那边是不是湿地公园?”

    “是啊,怎么了,你想去?现在那边好像还有活动,什么赏梅花的。”

    周扬点点头,没有作声。

    没多久,警察都来了,吴老板和那群人都被请离了酒店大门,拉扯叫骂延续到人行道上,民警不断劝说,周扬在这时走过去,叫了声:“吴老板。”

    吴老板叫不出他的名字,但对他这人有印象。周扬皱着眉看了看闹事的业主,问:“怎么回事,用不用帮忙?”

    吴老板真是筋疲力尽了。

    最后一行人还是被请去了派出所,吴老板再做连番保证,业主们却是信不过他,他们刚刚还见他红光满面大宴宾客。

    老蒋帮吴老板说话,周扬趁机走到他边上,小声跟他商量事。

    吴老板听着听着,心底开始动摇,周扬说:“这事总要解决,拖久了更麻烦。”

    吴老板也知道账是赖不掉的,他不想自己的照片和信息出现在马路LED的老赖名单里。

    周扬说:“你就当把装修单转给我,你还是赚你的,我们少赚点没事,也就混口饭吃。”

    吴老板低头思量。

    周扬最后说:“我们这边有十二个人,之前的工钱加起来也没多少,帮着结一结,我们就帮你把这烂摊子解决了。”

    吴老板盘算半天,权衡利弊,最后一咬牙,终于在民警的见证下将这部分装修单转给周扬。

    这一晚弄得吴老板和女儿颜面尽失,他不想再握这烫手山芋,回去连夜翻出装修合同,算好账,压了些许装修工的工钱,把余下的钱结清了。

    周扬后半夜才回到家,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看时间,已经是下午。

    他给赵姮打去电话。

    赵姮收到他的电话前,正在同李雨珊聊微信。李雨珊的表姐在市委工作,和周余伟是同事,她总能得到各种消息。

    李雨珊在语音里咬牙切齿:“那王八羔子今天晚上就有场相亲,还是我表姐领导介绍的,据说是她领导亲戚家的女儿,一个富二代。”

    赵姮还没回复,周扬电话就来了。

    “喂?”她说。

    “……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赵姮手边刚好是一根皮筋,不是年初一晚上绑头发那根,她捻过来,说:“有,怎么了?”

    “明天初六,湿地公园的探梅节最后一天,想不想去玩玩?”

    “看梅花?”

    “嗯,怎么样?”

    赵姮指尖戳着皮筋,说:“好啊。”

    “……那明天我来接你。”

    “你要开车?”

    “嗯。”

    “坐公车吧。”赵姮道,“那附近估计不好停车。”

    周扬一想也是:“那行,明天我们坐公车。”

    第二天天晴,真正万里无云,太阳暖融融的,温度已经攀升,春的气息在蔓延。

    赵姮跟周扬通着话,她等在公交站台,问他:“公车还没到?”

    “没,我看看……”周扬说,“应该快了。”

    过了会,“来了,我上车了,你看着下一班。”

    “嗯,知道了。”

    赵姮等了大约六七分钟,一辆绿色公交车开到站台,她上了车,车上已经没位置,周扬倒是坐在靠过道的座位上。

    他站了起来,边上立刻有人状似要过来,他扶着椅背挡住,看也不看对方,朝前面的赵姮说:“来这儿!”

    赵姮走过去。

    周扬让开,在她耳边道:“坐吧。”

    赵姮四处看了看,估计下一站人就要人挤人了,她从善如流地坐下,周扬守在她边上。

    广播报站,车门打开,又涌来一群人,周扬电话刚好响起,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他扶着椅背接听:“喂?”

    “喂……你好,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我不小心撞过你的车,我姓周。”

    电话那头的语气似乎有些急躁,周扬垂眸瞥了眼赵姮。

    赵姮将长发挽到耳后,注意到他的视线,她抬头看向他,眼神询问。

    她今天化了淡妆,颜色极好看,栗色的长发光泽显亮。

    周扬对着电话说:“打错了!”

    然后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