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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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阳迫切地举着手电筒往里一照, 密密麻麻的螃蟹从灯光下往四处爬散，让他这个从来不密集恐惧症的人都忍不住心里如麻。
螃蟹散开后, 露出里面原本亮华华的水面, 仔细一看，泉眼并不大，和乡下人挑水用的大水桶的桶口直径差不多。
“泉水离桶口有点远, 不好取水啊！”谭阳看后, 用自己的脑袋身子比划了一下, 发现只能伸一个脑袋进去。
而且泉水还比较少。
盛剑和后进来的人也上前探头看了看, 发现他们都无法取水。只好望着孙泠泠。
“别看我, 我早说了我也钻不进去。”孙泠泠翻了一个白眼, 都看着她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带了长柄的水瓢吗？拿出来试试啊。”
“在我这儿。”盛剑急忙掏出来。
水瓢伸进泉洞里, 在泉眼里荡了一圈，清澈的泉水泠泠作响, 舀出一瓢水来。
“我先喝一口试试！”后面进来的男人急切地抢过水瓢就想往嘴里送。
“等等！”孙泠泠阻止他, “叔, 你看里面螃蟹如此多，水还是弄回去烧开了再喝吧, 万一有其它的寄生虫在里面, 喝了寄生在体内怎么办？”
“孙小姐说得有道理，这样, 我们集体把水打回去烧开了, 集中患病的村民到村委办公室大坝上, 到时候直接现场喝。如果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也好及时解决。”
谭阳抢着说, 泉水这么少他得看着点，听罗虎意思，那曹部长似乎……
不消说村民如何取了几大桶水，直到泉眼见了底，才意犹未尽回村里。
当晚，村委办公室前的大坝燃起了高高的火堆，橘色的火光将这一方天空映照得如火通明。
村人高谈阔论谈着近来的鬼天气，患咳嗽之人皆目光灼灼的盯着中间那几口架起来的大口土锅灶，簇簇火苗映衬进眸子里，升起一团名为希望的火。
孙泠泠没有去，她站在小楼顶层阳台上，远远眺望，无边的墨色里一簇红光异常耀眼，无垠旷野中唯独这方天地添了丝丝橘红色的光线。
然而，当视线放至更远的地方，所过之处，都是一片浓浓的黑，仿佛千万年不曾化开过。
她低头看看脚下的小楼，倏然之间，发现自己、发现她的家是如此渺小。
末世中，她真的能护住他们吗？
村子一夜之间似乎恢复到了天灾前，看到孙先林或者孙泠泠本人，好话一箩筐甩过来，说得都不嫌嘴干的。
“先林哥，福星啊福星，泠泠当真是我们村子的福星，要不是没有她，我们村子的人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死绝了啊！”
孙先林点点头，硬扯出笑来：“大家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即便没有泠泠，也会有其她人发现的，你们不要这么夸她，小心夸得她嘴巴翘上天去。”
有那更客气之人，将家里好不容抢出来的咸菜抓了一大钵过来，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块腊肉送来家里，一时之间，孙家人满为患，村人络绎不绝跑来感谢。
红山大队有克制怪病的“仙水”的名声随之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的人赶来取泉水。然而泉水并不是随取随有，泉洞里的水需得慢慢从底下岩石层里渗出来。
有的家里的病人实在等不及，便不打招呼想趁人不注意跑进去取。排在前面的人哪里乐意，一个个抢红了眼，直接打了起来。
这一打，便见了血光。
多日的压力和未来的迷茫让人越来越焦躁，尤其是从城市里回来的年轻人，本来生活过得好好的，每天按时上下班，手机游戏玩着，各种美食吃着，日子好不惬意美哉！
谁知一场世界级的地震来临，他们被迫从城市转移到农村，习惯了城市舒适安逸干净的生活，农村就成了他们的噩梦！
“打！打死这龟儿子，插队，插nmd队！”
开始是两个人打，其他人上前劝，后来劝的人被飞来一拳或者地上一踩，再加上天气燥热，心中的火气被激发到顶点，于是就变成了群殴。
等谭阳带着人赶到现场时，岸上、溪流里，到处是人，你揪着我头发拽，我挖你眼睛使劲乱抠；这边你踹我一脚，我飞你一腿。当真是一捶眼冒金星，二捶嘴破鼻歪，三捶血花飞溅！
“住手！”
谭阳这两天一直在联络聚集警力，红山大队附近几个镇的警队都赶了过来，更远一点的还在路上。刚在集合警队，就有人来告诉他泉水洞那边打起来了。
打红了眼的人哪里还听得进去他阻止的话？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这时，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嘶吼，紧接着便戛然而止。
“死人了！”
“打死人了！”
谭阳见事情超出了控制，对着空中鸣了一木仓。
村民们寻常难见真木仓，被他这么一唬，立刻安静下来。从中间退出一条路来让他们进去。
刚才发出嘶吼声的男子此刻正躺在草地上，脑袋左半边凹进去一大块，鲜血从里面渗出来，脸完全变形，五官挤在一块儿看不清先前的模样来，眼睛死死瞪着，永远定格在倒下的那一刹那。
军人以铁血手段管理了乱石沟，但凡有人进去，均被拦在外面，泉水也不像先前那样任由村民取用，而是谭阳用量背仔细量了容积后才分发下去。
海龟村的村民是最先受益的那批人，恢复健康的人也不敢停下来，反而开始热火朝天的砌房子。以前网络信息发达的时候，哪个年轻人没看过末日文？虽然官方还没证明就是末日降临，不过底下的人早就开始猜测。
久旱必雨，久热必寒。
小说中都是这么说的，于是年轻人些不用家里老人督促，自发的开始修房子准备寒冬需要的柴火物资。
海龟村的泥土不适合烧红砖，也没关系。以前不是照样没有红砖么，土墙、石墙、木头屋子照样住了几千年，不过是暂时的栖居之所罢了。
“罗薇，你家房子已经修好了，我想你可以从我家搬走了。”孙泠泠找到罗薇，开明见山说道。
“好。”罗薇此次竟然没有产生激烈的情绪，反倒非常平静。她目光在房间里逡巡，白堂堂的屋子，齐备的家具，不见得有多豪华，胜在干净清爽。
“孙泠泠，其实我心里有一个藏了多时的疑问，一直想问你。”罗薇放下文文，让他去客厅里玩。她从衣柜里取出一堆衣服出来，大人小孩的都有，一边折，一边觑眼看孙泠泠。
“什么疑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末世？”
“并没。为什么这么说？”孙泠泠平视着罗薇的脸，见她平静的脸上慢慢显出讥笑和了然的神色来，仿佛一切都掌控在她手里或者发现了别人不知道的了不得的秘密的样子。
“你如果不是早就知晓末世，为何你三年前举债修建这栋防震指数达九级的房子？要知道当时人人都往城里扑，贷款在城里买房子，而你这个除了只有爷奶的孤女，却愿意花巨资在乡下修建房子。”
“你如果不是知道末世，你为何在地震前一天就回了乡下？不要说运气好，我从来不相信运气，事在人为，人才是事件的主控者。”
“你如果不是知道末世，为什么别的人都得了那怪病，唯独你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怪病的爆发范围你也是亲眼看到了，它不是小概率事件。而你和你家人，那孩子，还有在你家里住过的孙涛爷奶，四个老人，身体没孙涛他们几个年轻人好，却没有染上病。”
“你说，这奇怪不奇怪？”忽然，罗薇凑过脸，凑到孙泠泠面上，距离仅隔了几厘米。
孙泠泠被她突然凑近的大脸吓了一跳，急忙向后跳了几步。
“你不相信运气并不代表别人没有运气。”孙泠泠并没有被罗薇这番言辞吓唬住，反客为主道，“罗薇，孙涛没和你讲过吧？或者说他不屑和你讲我家那些陈年往事。那我告诉你，我妈是从川地远嫁过来的，你知道她的家乡在哪里吗？是当年发生大地震的那个地方，当时我外公舅舅一家全丧命在了地震中，包括三岁的表妹。”
“那时候我没有机会去祭奠他们，上大学时才找了一个机会过去。当时站在那片旧址上，我心里一直发誓，以后一定要修一栋防震的房子。现在这栋房子便由此而来。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我……”罗薇眼神闪烁，她真不知道孙泠泠还有这样一段故事。“那你如何解释地震发生前就回来的？”
“那几天的天气我不相信你没有一点印象，我是个有被害妄想症的人，凡是想得都比较坏，想着即使是死也得一家人在一起，怎么，不允许？”
罗薇一时语塞，面露愠色。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孙泠泠肯定知道什么，否则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那泉水的事情怎么解释？”
“呵呵，罗薇，我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告诉你？”孙泠泠真的被罗薇气笑了，“罗薇，你运气不好并不代表别人运气不好。还有，即便我提前知道了什么消息那又如何？我一没害人，二没抢什么东西，警长来了也无法说我什么。”
“另外，我借这个机会和你说清楚，以后我不会再帮你们什么，三番两次帮助你们，就当是全了小时候大伯二伯他们些微的怜悯之情。”也当是还了上辈子灾难前期帮她爷奶的恩情，就算当是他们也是吃的爷奶的粮食。
“你说了可不算，二公和孙涛爷爷是亲兄弟，你能帮他们做主？”罗薇嗤笑孙泠泠的异想天开。
“那你觉得我和大爷爷谁在他心里分量更重？”
***
孙先林见罗薇从家里搬出去，心里愧疚于大哥的同时，也舒了一口气。泠泠身上带着神秘空间，而罗薇那孩子的眼睛一直跟老鹰的眼睛似的，整天盯着泠泠，他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的，就怕被她发现什么。
但相比于罗薇，孙先林更担心的还是默默。
如果默默是一个孤儿还好，可他还有家，家里的人地势权位看着也不低，要是哪天他回去后给家里人说了或者无意中说漏了嘴，那泠泠……
孙先林一阵后怕，每次看到默默和泠泠互动时，他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孙泠泠不知道她爷爷心中的担忧，罗薇走后她在家里就自由多了。卧室门一关，她就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满目青翠的绿铺满了空间的空地，漂亮的菜叶如碧玉一般，宛如清水漂过一般，清透亮泽。空气中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挨着浓雾边界的果树开花了，红的、黄的、白的，一簇簇，一丛丛，甚是好看。
空间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和外界的炎热嘈杂迥然不同，这里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寻不得，道不得，恐多说了一句它就消失了。
孙泠泠一直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拥有这神奇的空间，是单纯的给她避难还是想借她之手回馈于社会？她不止一遍遍在心里反复思忖这个问题，但都无疾而终。
清澈的平静的弯弯河流，掩映着岸边杂乱无章的菜叶，让水也染上了碧绿的色彩。几尾巴掌大的鲫鱼从水面跃然一纵，镰刀弯月一样一口咬住叶子一角，重新又落入水中，溅起一串晶莹的水珠儿。
如果没有末日该真好啊！就像这空间，任其生物自由发展，和谐相处，那将会少多少纷争和死亡呢？
孙泠泠沿着空间走了一圈，空间不大，慢慢走半个小时也绰绰有余。藤菜熟了，长长的蔓条爬满了青草地，白色的根须从肢节抽离出来，扎住草皮下稀松肥沃的泥土。
萝卜、小白菜、西兰花、土豆、茄子、豇豆，各个季节的，都长在一起，不分季节，不分品种。
那些从沿海城市收进来的果树长势非常好，似乎天生就该生在这儿，还有她回家折枝扦插进来的李子、柚子、桃子，都活了。不过最新奇的还是那株浇了井水的果苗，青色的尖嘴形大芒果挤挤挨挨挂满了枝头，细弱的树枝承受不住压力，压得弯了腰肢，几乎沉到了地上。
一切都是那么神奇！
孙泠泠最终将目光放到了那口古井上，神色复杂。
在梦中，她记得没有这口古井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谭阳迫切地举着手电筒往里一照, 密密麻麻的螃蟹从灯光下往四处爬散，让他这个从来不密集恐惧症的人都忍不住心里如麻。
螃蟹散开后, 露出里面原本亮华华的水面, 仔细一看，泉眼并不大，和乡下人挑水用的大水桶的桶口直径差不多。
“泉水离桶口有点远, 不好取水啊！”谭阳看后, 用自己的脑袋身子比划了一下, 发现只能伸一个脑袋进去。
而且泉水还比较少。
盛剑和后进来的人也上前探头看了看, 发现他们都无法取水。只好望着孙泠泠。
“别看我, 我早说了我也钻不进去。”孙泠泠翻了一个白眼, 都看着她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带了长柄的水瓢吗？拿出来试试啊。”
“在我这儿。”盛剑急忙掏出来。
水瓢伸进泉洞里, 在泉眼里荡了一圈，清澈的泉水泠泠作响, 舀出一瓢水来。
“我先喝一口试试！”后面进来的男人急切地抢过水瓢就想往嘴里送。
“等等！”孙泠泠阻止他, “叔, 你看里面螃蟹如此多，水还是弄回去烧开了再喝吧, 万一有其它的寄生虫在里面, 喝了寄生在体内怎么办？”
“孙小姐说得有道理，这样, 我们集体把水打回去烧开了, 集中患病的村民到村委办公室大坝上, 到时候直接现场喝。如果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也好及时解决。”
谭阳抢着说, 泉水这么少他得看着点，听罗虎意思，那曹部长似乎……
不消说村民如何取了几大桶水，直到泉眼见了底，才意犹未尽回村里。
当晚，村委办公室前的大坝燃起了高高的火堆，橘色的火光将这一方天空映照得如火通明。
村人高谈阔论谈着近来的鬼天气，患咳嗽之人皆目光灼灼的盯着中间那几口架起来的大口土锅灶，簇簇火苗映衬进眸子里，升起一团名为希望的火。
孙泠泠没有去，她站在小楼顶层阳台上，远远眺望，无边的墨色里一簇红光异常耀眼，无垠旷野中唯独这方天地添了丝丝橘红色的光线。
然而，当视线放至更远的地方，所过之处，都是一片浓浓的黑，仿佛千万年不曾化开过。
她低头看看脚下的小楼，倏然之间，发现自己、发现她的家是如此渺小。
末世中，她真的能护住他们吗？
村子一夜之间似乎恢复到了天灾前，看到孙先林或者孙泠泠本人，好话一箩筐甩过来，说得都不嫌嘴干的。
“先林哥，福星啊福星，泠泠当真是我们村子的福星，要不是没有她，我们村子的人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死绝了啊！”
孙先林点点头，硬扯出笑来：“大家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即便没有泠泠，也会有其她人发现的，你们不要这么夸她，小心夸得她嘴巴翘上天去。”
有那更客气之人，将家里好不容抢出来的咸菜抓了一大钵过来，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块腊肉送来家里，一时之间，孙家人满为患，村人络绎不绝跑来感谢。
红山大队有克制怪病的“仙水”的名声随之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的人赶来取泉水。然而泉水并不是随取随有，泉洞里的水需得慢慢从底下岩石层里渗出来。
有的家里的病人实在等不及，便不打招呼想趁人不注意跑进去取。排在前面的人哪里乐意，一个个抢红了眼，直接打了起来。
这一打，便见了血光。
多日的压力和未来的迷茫让人越来越焦躁，尤其是从城市里回来的年轻人，本来生活过得好好的，每天按时上下班，手机游戏玩着，各种美食吃着，日子好不惬意美哉！
谁知一场世界级的地震来临，他们被迫从城市转移到农村，习惯了城市舒适安逸干净的生活，农村就成了他们的噩梦！
“打！打死这龟儿子，插队，插nmd队！”
开始是两个人打，其他人上前劝，后来劝的人被飞来一拳或者地上一踩，再加上天气燥热，心中的火气被激发到顶点，于是就变成了群殴。
等谭阳带着人赶到现场时，岸上、溪流里，到处是人，你揪着我头发拽，我挖你眼睛使劲乱抠；这边你踹我一脚，我飞你一腿。当真是一捶眼冒金星，二捶嘴破鼻歪，三捶血花飞溅！
“住手！”
谭阳这两天一直在联络聚集警力，红山大队附近几个镇的警队都赶了过来，更远一点的还在路上。刚在集合警队，就有人来告诉他泉水洞那边打起来了。
打红了眼的人哪里还听得进去他阻止的话？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这时，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嘶吼，紧接着便戛然而止。
“死人了！”
“打死人了！”
谭阳见事情超出了控制，对着空中鸣了一木仓。
村民们寻常难见真木仓，被他这么一唬，立刻安静下来。从中间退出一条路来让他们进去。
刚才发出嘶吼声的男子此刻正躺在草地上，脑袋左半边凹进去一大块，鲜血从里面渗出来，脸完全变形，五官挤在一块儿看不清先前的模样来，眼睛死死瞪着，永远定格在倒下的那一刹那。
军人以铁血手段管理了乱石沟，但凡有人进去，均被拦在外面，泉水也不像先前那样任由村民取用，而是谭阳用量背仔细量了容积后才分发下去。
海龟村的村民是最先受益的那批人，恢复健康的人也不敢停下来，反而开始热火朝天的砌房子。以前网络信息发达的时候，哪个年轻人没看过末日文？虽然官方还没证明就是末日降临，不过底下的人早就开始猜测。
久旱必雨，久热必寒。
小说中都是这么说的，于是年轻人些不用家里老人督促，自发的开始修房子准备寒冬需要的柴火物资。
海龟村的泥土不适合烧红砖，也没关系。以前不是照样没有红砖么，土墙、石墙、木头屋子照样住了几千年，不过是暂时的栖居之所罢了。
“罗薇，你家房子已经修好了，我想你可以从我家搬走了。”孙泠泠找到罗薇，开明见山说道。
“好。”罗薇此次竟然没有产生激烈的情绪，反倒非常平静。她目光在房间里逡巡，白堂堂的屋子，齐备的家具，不见得有多豪华，胜在干净清爽。
“孙泠泠，其实我心里有一个藏了多时的疑问，一直想问你。”罗薇放下文文，让他去客厅里玩。她从衣柜里取出一堆衣服出来，大人小孩的都有，一边折，一边觑眼看孙泠泠。
“什么疑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末世？”
“并没。为什么这么说？”孙泠泠平视着罗薇的脸，见她平静的脸上慢慢显出讥笑和了然的神色来，仿佛一切都掌控在她手里或者发现了别人不知道的了不得的秘密的样子。
“你如果不是早就知晓末世，为何你三年前举债修建这栋防震指数达九级的房子？要知道当时人人都往城里扑，贷款在城里买房子，而你这个除了只有爷奶的孤女，却愿意花巨资在乡下修建房子。”
“你如果不是知道末世，你为何在地震前一天就回了乡下？不要说运气好，我从来不相信运气，事在人为，人才是事件的主控者。”
“你如果不是知道末世，为什么别的人都得了那怪病，唯独你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怪病的爆发范围你也是亲眼看到了，它不是小概率事件。而你和你家人，那孩子，还有在你家里住过的孙涛爷奶，四个老人，身体没孙涛他们几个年轻人好，却没有染上病。”
“你说，这奇怪不奇怪？”忽然，罗薇凑过脸，凑到孙泠泠面上，距离仅隔了几厘米。
孙泠泠被她突然凑近的大脸吓了一跳，急忙向后跳了几步。
“你不相信运气并不代表别人没有运气。”孙泠泠并没有被罗薇这番言辞吓唬住，反客为主道，“罗薇，孙涛没和你讲过吧？或者说他不屑和你讲我家那些陈年往事。那我告诉你，我妈是从川地远嫁过来的，你知道她的家乡在哪里吗？是当年发生大地震的那个地方，当时我外公舅舅一家全丧命在了地震中，包括三岁的表妹。”
“那时候我没有机会去祭奠他们，上大学时才找了一个机会过去。当时站在那片旧址上，我心里一直发誓，以后一定要修一栋防震的房子。现在这栋房子便由此而来。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我……”罗薇眼神闪烁，她真不知道孙泠泠还有这样一段故事。“那你如何解释地震发生前就回来的？”
“那几天的天气我不相信你没有一点印象，我是个有被害妄想症的人，凡是想得都比较坏，想着即使是死也得一家人在一起，怎么，不允许？”
罗薇一时语塞，面露愠色。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孙泠泠肯定知道什么，否则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那泉水的事情怎么解释？”
“呵呵，罗薇，我凭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告诉你？”孙泠泠真的被罗薇气笑了，“罗薇，你运气不好并不代表别人运气不好。还有，即便我提前知道了什么消息那又如何？我一没害人，二没抢什么东西，警长来了也无法说我什么。”
“另外，我借这个机会和你说清楚，以后我不会再帮你们什么，三番两次帮助你们，就当是全了小时候大伯二伯他们些微的怜悯之情。”也当是还了上辈子灾难前期帮她爷奶的恩情，就算当是他们也是吃的爷奶的粮食。
“你说了可不算，二公和孙涛爷爷是亲兄弟，你能帮他们做主？”罗薇嗤笑孙泠泠的异想天开。
“那你觉得我和大爷爷谁在他心里分量更重？”
***
孙先林见罗薇从家里搬出去，心里愧疚于大哥的同时，也舒了一口气。泠泠身上带着神秘空间，而罗薇那孩子的眼睛一直跟老鹰的眼睛似的，整天盯着泠泠，他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的，就怕被她发现什么。
但相比于罗薇，孙先林更担心的还是默默。
如果默默是一个孤儿还好，可他还有家，家里的人地势权位看着也不低，要是哪天他回去后给家里人说了或者无意中说漏了嘴，那泠泠……
孙先林一阵后怕，每次看到默默和泠泠互动时，他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孙泠泠不知道她爷爷心中的担忧，罗薇走后她在家里就自由多了。卧室门一关，她就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满目青翠的绿铺满了空间的空地，漂亮的菜叶如碧玉一般，宛如清水漂过一般，清透亮泽。空气中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挨着浓雾边界的果树开花了，红的、黄的、白的，一簇簇，一丛丛，甚是好看。
空间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和外界的炎热嘈杂迥然不同，这里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寻不得，道不得，恐多说了一句它就消失了。
孙泠泠一直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拥有这神奇的空间，是单纯的给她避难还是想借她之手回馈于社会？她不止一遍遍在心里反复思忖这个问题，但都无疾而终。
清澈的平静的弯弯河流，掩映着岸边杂乱无章的菜叶，让水也染上了碧绿的色彩。几尾巴掌大的鲫鱼从水面跃然一纵，镰刀弯月一样一口咬住叶子一角，重新又落入水中，溅起一串晶莹的水珠儿。
如果没有末日该真好啊！就像这空间，任其生物自由发展，和谐相处，那将会少多少纷争和死亡呢？
孙泠泠沿着空间走了一圈，空间不大，慢慢走半个小时也绰绰有余。藤菜熟了，长长的蔓条爬满了青草地，白色的根须从肢节抽离出来，扎住草皮下稀松肥沃的泥土。
萝卜、小白菜、西兰花、土豆、茄子、豇豆，各个季节的，都长在一起，不分季节，不分品种。
那些从沿海城市收进来的果树长势非常好，似乎天生就该生在这儿，还有她回家折枝扦插进来的李子、柚子、桃子，都活了。不过最新奇的还是那株浇了井水的果苗，青色的尖嘴形大芒果挤挤挨挨挂满了枝头，细弱的树枝承受不住压力，压得弯了腰肢，几乎沉到了地上。
一切都是那么神奇！
孙泠泠最终将目光放到了那口古井上，神色复杂。
在梦中，她记得没有这口古井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