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每一次平淡无奇的相遇,都有可能成为这一生最难忘的回忆。

    比如那一天,你逆风而来。

    [1]

    许多事在发生之前,都是有征兆的。

    只是往往,无人在意。

    那一天南泽下了很大的雨。

    姜槐从影视基地离开的时候,天黑漆漆的一片,沉沉地压了下来。

    拍摄时间比预定整整延长了两个小时,她赶时间跑得急,又没有带伞,经过绿化带的时候不小心又被绊了一跤,把自己从水坑里捞起来,淅淅沥沥往下淌着泥。

    影视基地在城郊,远离闹市区,本就打车难,好不容易用打车软件打到车,司机到了约定地点,一看到她狼狈污脏的模样,摇摇头,直接将订单取消了。

    姜槐还未来得及投诉,又被甩了满脸的泥水。

    最后,还是一个过路的货车司机看她可怜,让她搭乘了回程的顺风车——坐在货仓里,与满车的海鲜面面相觑。

    饶是如此,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诉讼时间。

    姜槐下了车,与货车司机道完谢,一瘸一拐地跑到法院,还未进大门,已经看见站在门口的姜山,虽瞧不见父亲的表情,但姜槐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预想中那般顺利。

    果然一走近,姜山面上的沉重一览无遗。

    “爸,怎么样了?”

    “阿槐,你的脚怎么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姜槐不善撒谎,面对姜山关切的目光,只含糊道:“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判决结果如何?”

    姜山果然被拉走了注意力,叹了口气:“武馆要赔偿五十万。”

    姜槐以为自己听错:“五十万?”这笔钱对他们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巨款了,怎么可能拿得出。

    姜槐的震惊姜山看在眼里,怕她担忧,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别担心,我会解决。”

    他身材敦厚结实,又常年练武,年过六十还是十分健壮,姜槐一直都觉得他像一座山。这会儿,他垂着头,神奇疲惫的模样,看得姜槐心里一紧,觉得父亲不知何时开始不知不觉地变老了。

    “这关我们什么事?”姜槐咬牙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十分委屈也愤怒,“明明不是我们的责任!”她连尾音都带着颤。

    “他们请了个了不得的律师。”姜山现在想起在法庭上那人的质问,依旧觉得冷汗津津,那坚定的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姜山甚至犹豫起来,难道真是自己的错?

    姜槐沉默地站在一旁听着,脸上是隐忍的怒,牙关越咬越紧。

    姜山拍拍她肩膀,想让她回家再说,却看见远处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那是是对方的律师。”

    姜槐刚为姜山撑开伞,想了想,迅速将伞塞到了父亲手中:“爸,你等等我。”

    姜山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冲进了雨中,朝着那人的方向奔去,顾不上脚上的疼痛。

    姜山早年受过伤,一只脚使不上劲,姜槐速度极快,他追不上她,喊也喊不住。

    那是个年轻的男人,撑着黑色大伞走在雨里,那么大的雨,他身上却没有沾染到半点水滴。

    天色昏暗,又逆着光,他的脸隐匿在黑伞的阴影中,不甚清晰,依稀只瞧见他白皙的皮肤和俊秀精致的眉眼。

    原先并不觉得对方高,跑近了才发现那人个头高得很,她并不算矮,可站在他面前还是矮了一截,不止是身高,还有气场。

    姜槐忽然的闯入似乎让他有些惊讶,但很快顿住了脚步,声音音调并不高,被风一吹,显得有些冷:“有事?”

    姜槐头脑一热冲过来,脑中乱糟糟的一团,也不知道要讲什么好。

    对方见她不出声,直接就要越过她。

    “等等!”她回头看了一眼父亲慢吞吞走来的身影,直愣愣道:“我是姜山的女儿。”

    听到姜山的名字,对方终于停住脚步,却也没说话,像是在等着她的后续,不耐烦溢于言表。

    “小乖的事情,不是武馆的责任。”她顿了顿组织语言,正色道:“是他自己下课不愿回家在在武馆玩时受伤的,和我爸无关!”

    小乖是武馆的学生,今年才上六年级,三个月前在武馆独自玩耍攀爬时摔伤了右脚,当时姜山第一时间就做了应急处理,并联系了家长要送医院,但家长怕耽误当天晚上的补习而拒绝。

    姜山习武多年,受伤是常事,为小乖上药后千叮万嘱要去医院检查。结果小乖父母以为只是普通扭伤,一拖就是一个月,直到发现小乖走路不对劲才赶紧送到医院,谁知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小乖落下残疾的可能性十分大。

    小乖父母后悔莫及,又哭又闹,要姜家武馆对此事负责。

    这对武馆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姜山为人宽厚,原本以私底下协商好赔偿十万,谁知对方转眼就变卦,将武馆告上了法庭。法庭上,律师舌灿莲花,颠倒是非,俨然将姜山塑造成魔鬼武师,加训和教学不当致学员受伤,而姜家武馆则是唯利是图暴力教学的黑心武馆。

    眼下,助纣为虐的人就站在姜槐面前,轻飘飘地用三个字堵住了姜槐所有的退路。

    “证据呢?”

    她站在雨中,他站在伞下,隔着雨幕,姜槐从他脸上看见了不耐烦。

    “监狱里每个罪犯都说自己是无辜的,没有人会承认自己的罪恶,即便是在法律面前。”

    “可我爸不是罪犯!”她猛地拔高声音,克制的怒气终于在这一瞬爆发:“你凭什么说我爸是罪犯?他做错什么了?”

    她站在雨中,衣服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手攥成拳头,因生气而微微发着抖。

    他站在伞下,在她的质问中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动了动薄唇,想说什么,又收住,似乎是和她多说一句都懒,越过她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姜槐见他要走,想也没想,小跑几步,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刚触碰到他,便被一股蛮横的力道狠狠拂开,姜槐没料到对方反应如此之大,躲闪不及加上脚伤,倒退了两步还是跌坐在地。

    那人估计也没料到姜槐会突然拉住自己,拂开她仿佛是自然反应,看着坐在地上的姜槐,微微抽了抽鼻子,剑眉微微蹙起。

    姜槐被他嫌弃的动作看得局促,一下子也忘记从地上起来——刚刚是与海鲜共乘一车,身上估计沾染了不少味道,且一身的雨水和污秽。

    那人盯着自己刚刚被不小心触碰到的手肘,仿佛姜槐携带了什么传染病毒,压根没打算拉她一把。

    “有证据,就拿出来。对诉讼结果不满意,就起诉。”

    他居高临下,声音不温不火,唯独带上一点厌烦,丢下这两句,便扬长而去。

    姜槐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觉得这一天真是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