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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82心痛:谁假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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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红的嫁衣,让我想起姜翊生说过的话,他说过,想与我成亲的时候,定要红比那鲜血还要耀眼喜庆!

    我竟不知道红色,还可以红得如此比鲜血还要红,轰通一声,外面一声闷雷起。

    秋日闷雷,在中原地带极少发生,似有我想起,汉乐府民歌《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艳笑低眸小声的说道:“娘娘,纵然您与姜国新帝没有血缘关系,姜国先皇有遗诏,您在天下人心中,是姜国先皇的女儿,跟当今姜国新帝是亲姐弟!”

    艳笑听闻了许多,也知道了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我的手轻轻地摸在嫁衣上,嘴角浮出一抹苦涩:“艳笑,真是多虑了,这是皇后凤袍嫁衣,哀家是南疆的太后,是姜国皇上的姐姐,他不过是把凤袍送来与我瞧一瞧,。你看,倒是好看的很,你命人抬出去,给谢府送去。”

    谢轻吟才是他的皇后,才配得起这么个鲜红嫁衣,天空又响起一道闷雷,这让我想起,命格书上所说的,天露异响,必有大事发生。

    至少在姜国京城,秋日里快入冬,打雷基本上没有,就像冬日里雷声阵阵不可能一样。

    艳笑到时候过来轻轻地把箱子盖合上,我的目光,一直在她把箱子盖盖上,还没有移开…

    轻轻的砰了一声箱盖碰到箱子的声音,我的心也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冰凉冰凉地……

    “是奴婢亲自送过去,还是派人?”艳笑问我道。

    我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目光还盯在那箱子,不自觉地缓步上前,手轻轻的摸着箱子上:“找两个人,就说姜国内司厅奉皇上之命,特地送嫁衣!”

    谢轻吟是喜欢姜翊生的,这样一来就会更加死心塌地的爱他,就会一切为他着想。

    艳笑躬身恭敬道:“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娘娘好生休息,奴婢去去就来!”

    艳笑慢慢的退了出去,不到一会叫来了两个人,把这箱子抬了出去,我坐在软榻上,手中重新拿起了那本书,没有翻开一页。

    苏时方去而复返,此次却是他一个人,衣袍都被秋雨淋湿了。

    “苏公公,这是怎么了?”我轻声问道。

    苏时方看了一眼跟着进来的艳笑,欲言又止,我示意艳笑,艳笑躬身退了出去,还把门带上的。

    苏时方带了一抹小心谨慎,“殿下,奴才看见殿下把那箱子东西抬了出去,皇上说了,殿下收了那箱子东西,奴才才能进宫复命!”

    姜翊生可真是知道我的软肋,也知道我觉得欠苏时方的,让他过来给我送东西,我若不接下,就等同于置苏时方性命于不顾。

    苏时方奉皇命送东西与我,我拒绝,他就是办事不力,办事不力就会得到惩罚,对于皇上而言,这个惩罚就是死。

    我心中升起一抹冷意,言语淡淡:“苏公公,还要回皇宫吗?若是不回皇宫,在这京城之中找一个宅子,过完余生也是好的!”

    苏时方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他帮过我,看着他这样上了年岁的人,为了好好的能过完余生,用尽了方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只要在这姜国里,就离不开皇上的视线,殿下,奴才就算不回皇宫,在这京城之中也没有安身之所啊。”

    突然之间鼻子有些发酸,姜翊生总是能准确无顾的拿捏住别人的软肋,然后加以算计加以利用,让别人不得不去妥协!

    我慢慢的走了过去,弯腰把苏时方扶了起来,“苏公公若是不嫌弃,现在就在行宫里呆着,本宫没办法要那一箱东西,本宫要不起那一箱东西,苏公公说本宫自私也好,说本宫言而无信也好,本宫不能收下那箱东西,若是收下了,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苏时方深深的叹了一气,目光变得慈祥:“殿下所说,奴才明白,奴才也看过箱子里的东西,奴才也知这是为难殿下,可奴才觉得,既已相爱,在一起倒是无妨!”

    我缓缓的摇了摇头:“苏公公此话莫要再说,关于先皇的身世,关于皇上血统问题,苏公公就算知道,也要有藏埋于心底,不要露出蛛丝马迹让有心人听得,不然一步错,满局颠覆。”

    “皇上是一个可怜人,他所在乎的只有殿下了!”苏时方有些无奈的规劝道:“奴才在宫里这么多年,先皇如何对待皇上的,殿下虽然只看过一两次,可是皇上几乎身体就没好全乎过。”

    “殿下是皇室中人,用另一个身份,就可以一直呆在皇上身边,皇上并不是喜谢家小姐,也不喜关家小姐。恕奴才直言,皇上现在还在隐忍,他若忍不下去了,莫说谢家有谢老太傅在支撑,就是她身后有五十万大军在支撑,皇上也会照杀不误。”

    苏时方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可是我明白又如何?我不可能放任自己与他在一起,然后两个月之后,自己死了,让他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

    一旦得到……我也许会让他和我一起死,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在一起,姐弟之情横在中间何必跨越过去?

    所以说,无论是亲情还是情爱,我与他止步于此,已是最好的结局。

    我正声道:“劳烦苏公公回去告知于他,就说,所有的算计都会在心中留下了疤痕,无论怎么想来弥补,疤痕仍然在,我可以一辈子到死都在姜国,但是其他的身份,本宫只会是南疆的太后,姜国的长公主,除此之外别的身份,不会再有。”

    苏时方慈祥的目光闪了闪,似做了最后一丝规劝:“殿下不在考虑一下?”

    “不了,本宫会派人跟苏公公一起回宫,保证苏公公不会受到一丝伤害!”我淡淡的下着,逐客令,然后慢慢的走在门边,拉开门,对艳笑吩咐了几声。

    艳笑点了点头,苏时方嘴角浮现一丝无奈,重重地叹了一句,离开了。

    秋雨哗啦啦的下着,四处透着一股潮湿,这股湿意也让我好似全身无力,坐着就起不来。

    听风看雨,雨落芭蕉,枯叶散落,散落泥中,努力的让自己看进去手中的书,确实什么也看不进去,还停留在我翻的最前面一页。

    这本书是喜乐给我的,我到现在才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一直在座位上枯坐,到黄昏。

    黄昏时分,两天没有任何消息的姜颐锦,穿了一身宫女服过来找我,我今日就算没有挪地方,一直坐在软榻上。

    就算有衣帽遮挡,秋雨依然打湿了她的发丝,雨珠顺着她的青丝往地下落,衣服也湿了,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不过这些都不防碍她坚毅的目光,她知道懂得如何俯首称小,来了就跪在我的脚边,清脆的声音,有些牙关打颤:“启禀小姐姐,小姐姐让颐锦查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

    “哦!”我意味深长的说道:“说来听听,看看妹妹说的可有价值,可能换回妹妹一条命?”

    太后不喜欢姜颐锦,姜颐锦既然在短短的两天内能找到有利的消息,这小丫头的心机和手腕倒是不简单。

    姜颐锦不自觉的吞了一下口水,小心的说道:“启禀小姐姐,皇祖母宫中的依姑姑已经出了皇宫,她出宫带走了一个人。”

    依姑姑出宫带走的人,两个大活人怎么会在皇宫里走出去的?

    “带着什么人?”我微蹙眉头问道。

    姜颐锦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我的神色,一边小心翼翼的说:“带走的是临家老夫人,颐锦只查到她出宫,并没有查到她们去了哪里,皇祖母这两天在宫里,除了看秋雨之外,安静的很!”

    临老夫人,我母妃的娘亲……她在宫里一直没有出宫,就算临家被灭三族,也没有牵扯到她,依姑姑对太后忠心耿耿,怎么会在这紧要的关头送她这么一个陌生人出宫?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又或者说临老夫人掌握着什么,必须要让她人亲自去才能解决?或者说,为什么临家凤家都死了,临老夫人却不让她死,两者有什么关联?

    临老夫人是凤家的旁系远之,但也是凤家人,太后如此恨凤家人,怎么着也不应该把她给留下,她还是一个神智不清楚的人。

    “就这么一点事情?”我不是出尔反尔,倒真是姜颐锦三言两语说了这件事情,并没有把核心的事情说出来,我瞧着她额间的蛊虫,心思快速的转了起来。

    “是,小姐姐!”姜颐锦眼中闪着惊惧的望着我,“颐锦只探听到这么多,不过颐锦大胆的揣测皇祖母在等什么人,她每日望着坤宁宫外,眼中含着期翼的光芒,就像母妃站在宫门前等待父王的神情一样!”

    我的手敲击在桌面上,不急不缓的开口道:“妹妹真的愿意放下荣华富贵,放弃公主身份,去做一个平凡人?”宣家看来该流放了,不管他们有没有做错事情,该流放外城当官了。

    姜颐锦重重地点着头:“颐锦只想活命,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能活命,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那就像你口中所说,去相国寺吧!”我无情的说道。

    姜颐锦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砰一声!”额头磕在地面上:“颐锦谢过小姐姐厚爱,颐锦谢过小姐姐手下留情!”

    我手微抬:“起来吧,把蛊虫的解药喝下去,待皇上大婚过后,本宫安排你走!”

    艳笑端来一杯热茶,递到姜颐锦面前,姜颐锦有些狐疑的伸过手,瞧她的神情,是不太相信于我。

    我悠然看着她,似她喝不喝都与我无关,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艳笑在一旁含笑道:“颐锦公主,您若不喝,就请回吧,我们家娘娘还要早些休息,明日皇上大婚,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姜颐锦暗暗咬住了嘴唇,望着冒着热气的茶,“颐锦相信小姐姐不会出尔反尔,颐锦喝下去就是!”

    我本来就不会出尔反尔,现在不让她死,只不过现在这杯茶里的蛊虫和她额间的那只蛊虫,相互制衡是有时限的,时间一到才会死,我不会给自己,更不会给姜翊生制造一个大的变数。

    古语有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有连根拔起,暴晒的阳光之下,看着她一点点死去,才不会春风吹又生。

    我笑而不语,她端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晃动着茶杯里的热茶,隐忍万分……

    一杯茶喝下去,她额间蛊虫瞬间消失,艳笑适当的拿了一面铜镜,在姜颐锦面前……

    姜颐锦伸手摸了自己的额间,声音带了一抹高亢:“真的没有了?我体内的蛊虫真的没有了?”

    我仍然笑而不语,姜颐锦就算再高兴,她对我还是抱着警惕心以及压在眼底深处的恨意。

    执手行礼:“颐锦谢谢小姐姐大恩大德,颐锦会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会铭记在心,永世不忘,可以说成,小姐姐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会好好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然后慢慢的酝酿着该如何报复小姐姐,永生永世这个仇我都会记在心里。

    “不用客气,这是你应得的不是吗?”我幽幽地说道:“好了事情也解决了,你的小命也保住了,该回去收拾细软,在不久后去相国寺了!”

    姜颐锦闻言,柔顺地对我笑了笑,我也对她笑了笑,她起身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脸上所有的笑容都没了,变成冰凉阴冷一片。

    这样心智无双的女孩,无论什么样的逆境,她都会让自己好好的生存下来,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魄力舍下一切,试问这天下还有什么她舍不下不了的呢?还有什么值得让她心软义无反顾的呢?

    我伸手揉了揉额间,竟有些丝丝犯困,艳笑弯腰在软榻上把靠枕竖起来,扶着我慢慢靠过去,问我道:“奴婢觉得颐锦公主真不是一般人,娘娘,是不是中原姜国孩子的心智都非常啊?”

    我随口一问:“怎么有此一说?”

    艳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婢来到姜国,总觉得姜国皇室中人心智非常,不是常人所能及!”

    我失笑道:“你要说他们心似海,精通算计就直接说来,不用拐弯抹角!”

    艳笑伸手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奴婢愚笨,娘娘教训的是!奴婢给颐锦公主吃下的蛊虫,会在她及笄时悄无声息的死去,其间不会有任何异常的反应,就如平常人一样,不会有任何异状出现!”

    我点了点头:“京城的探子可有探听到依姑姑去了哪里?”依姑姑带着临老夫人离开,我总觉得背后有一场更大的阴谋,太后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更何况太后知道姜致远是我和姜翊生两个人合谋杀害,凭她的心狠手辣,对我们碎尸万段都是轻的。

    艳笑摇了摇头:“自从娘娘知道太后身边的依姑姑不在宫中之后,奴婢便暗中叫了京城南疆的探子,去查看,可至今没有任何消息。还有一件事情,奴婢本想待姜国皇上大婚之后再告知娘娘,可是……”

    我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有什么话直接说来就是,你知哀家不喜吞吞吐吐!”

    艳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的神色缓慢的说道:“自从奴婢把那只大箱子送给谢府,行宫四周禁卫军又多了一倍,似姜国皇上害怕娘娘跑了,故意把禁卫军多加了一倍!”

    闻言,我抬头慢慢的望着窗外,稀稀拉拉的雨,下的没由来的让人心烦意乱。

    “嫁衣送的谢府,谢府那边可有说什么?”

    艳笑轻言道:“谢府今日正在办丧事,就算皇上再多的恩德,对他们来说现在也只能佯装开心!”

    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似觉得仿佛自己一下子苍老了,一下子变得沧桑了。

    艳笑见我不说话,便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什么时候离开,我都不知晓……

    掌灯时分,秋雨仍然下着,我迷迷糊糊想着,明天姜翊生大婚,可千万不要再下雨的好……

    想着想着思维有些模糊,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为什么把我给你的嫁衣送给别人?”

    似在梦中,姜翊生站在黑暗中满眼受伤的质问我,:“姜了,你也不要我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我张了张嘴,恍惚在梦里我失了声,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越是着急,便解释不了……

    姜翊生质问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声:“姜了,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不要我了?为什么?”

    我急得眼眶发红,在他不断的质问下,大声的叫道:“我没有,我不能要你,不能……”

    我猛然惊醒,却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张如山冷峻的脸,长长的睫毛在我眼前颤抖。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捧着我的脸长驱直入,霸道中带着绝望,绝望着舌尖不住与我纠缠。

    呼吸狠狠的交缠在一起,似分不清是他还是我呼出来的气息,心中似一方地方开始塌陷,自己随着塌陷的地方开始慢慢的坠落,坠落到无穷无尽的悲伤与绝望之中。

    “为什么?”姜翊生像坠入人间的魔鬼,全身湿漉漉地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之上,反复的问我,“为什么?”

    我勾起了嘴角,说出来的话,就像他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一样,冷淡无情:“没有为什么,因为不爱,所以便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情,我不相信那道圣旨是你写的!”姜翊生悲悸地质问着我:“姜了,你告诉我,那道圣旨不是你写的,那道圣旨本来就存在,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有动手写圣旨,对不对?”

    我一把推开了他,明明没有用力,他却像重创了一般跌坐在一旁,全身的潮气,变成了寒冰,痛苦纠结道:“姜了,原来我努力到今天,我坐上了皇位,你就不要我了……”

    我缓缓从软榻上站起来,站着对姜翊生道:“传国玉玺在我这里,不管你相不相信,那两道圣旨都是我写的,都是我亲手写的,如果我想和你在一起,根本就不会写出这样的圣旨来!”

    我凉薄的话语,让姜翊生凤目染上了阵阵凉意,仿佛那一股凉意透过他的眼睛,射向我的眼睛,参透到骨髓里,让我的身体一阵阵发凉。

    身体越凉,说出来的话就越凉薄,“不是我不要你,是你先不要我的,姜翊生算计不说,你是我亲手带大的孩子,你从小就觊觎我,令我感觉到无比的恶心!”

    这话像刀子一样,让姜翊生面若死灰,如寒星般的眸光,一下子变得血腥残忍,他怔怔的笑了,目光狠狠的锁住我,就像黑暗中的野兽一样,凶狠的目光闪着绿光,仿佛随时随地都能上前撕了我一样。

    低沉的声音全是绝望,“姜了,原来我在你心中,只会让你感觉到恶心……可我从来没有掩饰过对你的爱………我从未爱过别人,我的心中只有你!”

    我的目光没有闪烁,与他对视相说:“可是我不爱你,不爱你,无论你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是徒劳的!”

    我没有任何不忍,我没有任何心疼,我面如常色,任他打量,任他狠狠的瞪着我,他紧握的拳头,慢慢的松开,想伸手拉我,却停在半空,眼角一滴眼泪滑落,痛心道:“姜了,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已经对我有了感情,我们之间不是姐弟之情,你对我有感觉的!”

    “姜翊生,你不要自欺欺人好吗?”我冷冷的说道:“因为你是我弟弟,所以我与你亲近,可我不知道你对我存在这样的心思,现在你当上了皇帝,我对凤贵妃的许诺已经完成了,我欠凤贵妃一条命也已经还清了,你还想我怎样?”

    “我不想你怎样!”姜翊生痛苦地凤目微红:“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如果有了江山没了你,我宁愿不要这个江山,我只要你!”

    “啪!”我毫不犹豫的伸手恨恨地掌了他一巴掌,这是我第二次打他,第一次的时候是在肃沁王府,我不相信他,打了他一巴掌,他满目痛心的望着我,质问我,我便心软了,我便告诉自己以后无论他做什么事情我都信他。

    我怒道:“姜翊生,我是南疆的太后,我喜欢的是南疆先王,你说你不要江山,只要我?你能要得起吗?你拿什么来保证我的荣华富贵?你拿什么来让我一世荣耀?不要江山?没了在姜国的江山,姜翊生,你便什么都不是,你只会让别人来践踏你,除此之外,你不再有任何值得别人艳羡的地方!”

    费尽千辛万苦,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时至今日坐上皇位,他却跟我说可以不要江山,只要我。若是如此,先前拼了命的想坐稳江山,为什么?

    “你不爱他!”姜翊生用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狂傲邪魅的冷吼道:“姜了,你爱他又怎样,他不爱你,他若爱你,他就会愿意和你同生共死,他宁愿自己躺在那皇陵之中,也不愿意你生死相依,让你活在这世界上孤苦伶仃。我爱你,我愿意和你生死相依,我不会像他一样把你丢在这个世界上,让你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他说的没错,南霁云他不爱我,他若爱我的话,为什么又把我托付给别人来照顾,死了跟他走,他自己亲手照顾不是更好吗?

    不愿让我生死相随,说明他爱我爱得不够深,说明他不爱我,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他的心头上,他只想让我在红尘中苦苦挣扎,支离破碎的活着每一天。

    我心在滴血,已经好全了的伤口又被人拨开,拨开我伤口的人还是我最在乎的人,唇瓣颤抖,我冷声道:“你愿意又怎样,我不愿意,我不愿意的事情,没人能强迫得了我,姜翊生现在给我滚回你的皇宫里去,明日就要大婚的你,你该好好的准备准备才是!”

    姜翊生寒星般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阴鸷道:“我只愿意和你成亲,我只愿意和你洞房花烛,其他人与我何干?”

    “给我滚!”我吼道,手指着门口:“我与你成亲,与你洞房花烛,除非我死了……”

    “死了我也要!”姜翊生戾气大盛,“你现在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怀里,与旁人无关!”

    我恼极,起步往门前走去,姜翊生伸手一拉,把我拉在怀里,满身的湿气,一下子沾染在我身上,他卡着我的肩膀,不让我有丝毫动弹,低沉危险带着一抹警告的声音响起:“你不要我,我会选择和你一道去死,这就是我,这才是真正的我,得不到,我会亲手去毁灭掉。姜了,你在南霁云皇陵之中哭泣的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我不会像他一样,狠心的把你留在这世界上!”

    谁跟我说南霁云死的时候,他去了南疆,我本来不相信,可是他现在的话语,分明就是在向我证明,南霁云死的时候他去了南疆,只是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我…

    我的身体僵硬,森冷的说道:“那你就把我杀了好了,姜翊生你心智非常人,算计的比任何人都周到,我不想与你说什么,我也不想翻开曾经的种种,你都不怕死,我更加不怕死,你想得到我,那就等我死了得到吧!”

    我说的狠厉坚决的说着,我和他基本上属于一种人,一种对自己都能下得了手的人,对自己都能下得了手,对别人又怎会手下留情?

    姜翊生缓缓地松开了手,凤目之中满是刻骨深入骨髓冷意,一言不发的往门口走去,什么也没说,打开门直直的走了出去。

    他一走出去,艳笑慌乱的跑了进来,我揪着胸口,望着他的背影,心如刀绞,满口的血腥……

    “不要慌张!”张着口吐着血,我冷静的对艳笑道:“哀家没事,哀家要沐浴更衣,早些休息!”

    艳笑一把捂住嘴角,眼泪滚落,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姜翊生的背影,在我的视线之内模糊,我的腿脚一软,竟半跪在地上,仿佛再也起不了身……

    追求的鲜血滴答滴答落地,一朵开到极致的血花在我面前缓缓盛开,似花开不落般鲜艳美好!

    就算帝王娶亲,天公也不作美,秋雨依然稀啦啦的下着,朦朦胧胧的像水雾一般喷洒。

    清晨,苏时方天不亮就来请我,姜翊生有交代,说我是他最亲的人,既然他要娶妃,我就应该给他穿上喜服。

    我知道他不会就这样算了,可是我不知道他此刻打的是什么主意,苏时方见我失神犹豫不决,低声道:“殿下,皇上似乎没有什么不开心,甚至脸上还有一抹笑意,像是期待着这一场盛大的封后典礼!”

    他是期待着盛大的封后典礼,开始期待着名正言顺的登基大典?

    苏时方的话让我心里越发没底,要说他沉默寡言,脸寒似雪我还相信,现在带上一抹笑意……让我总觉得他在算计什么。

    姜翊生是谁,一个从小心智近妖的孩子,他想得到什么,他想算计什么,至少到现在没有落空过,齐惊慕在他手上吃下了不少亏,齐幽儿终身不孕,就连死去的姜颐和也从来没在他手上讨过好。

    我心中越发慌乱,苏时方的静候,让我手脚有些冰冷,既不受控制的在微微颤抖,忙招呼艳笑,紧握着艳笑地手……

    艳笑反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对着苏时方道:“苏公分,请在外面稍等片刻,娘娘刚起床,还未洗漱打扮,劳烦苏公公了。”

    苏时方垂头躬身退下,艳笑伸手搂着我的手臂不断搓揉,安慰我道:“娘娘,没事的,没事的……只是姜国皇上,只是让您给他梳一下发丝,在姜国中原有这个习俗的不是吗?您是他的长姐,最重要的事情理当您去做!”

    艳笑这样说没错,可是我怎么就是通体冰凉的呢?我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害怕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害怕今天发生的事情是我难以承受的!

    我害怕地拉着艳笑的手道:“艳笑,哀家忽然之间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艳笑本来就比我年长几岁,把我扶坐在梳妆台前,轻轻地把我搂在怀里,“娘娘,您是天下最尊贵的人,这么多年来,您经历了不少事情,有些事情不能逃避,也是逃避不了的。今日京城已经全部戒严,奴婢看您如此害怕,想带您离开,也是走不了的!”

    京城已经戒严,姜翊生还真的害怕我跑了……

    我脆弱地靠在艳笑的怀中,过了好大一会儿,伸手拂过脸颊,慢慢的直起身子:“艳笑,给哀家上妆,哀家要穿最华丽的太后凤袍,佩戴最华贵的珠钗。”

    艳笑愣了一下,眼中红润,叫来了两个宫女,开始给我穿衣打扮,最华丽的衣袍,最奢华的珠钗,环佩作响,大红色的口脂,让我看着脸色好极了!

    微微一笑,铜镜里的我,大红色的口脂显得脸色越如玉发白。

    南疆太后的仪仗队,浩浩荡荡的进了姜国后宫,秋雨淅淅,凤辇缓慢的行走,甬长的宫道喜气压住了大丧之音。

    在宫女和太监的脸上看到的只是牵强的微笑,过多的是小心翼翼,害怕!

    姜致远死在养心殿里,姜翊生没有住在养心殿,而是落脚御书房和挽心宛!

    我手搭在腿上,手中拽着喜乐给我的那本医书,我看了几日,仍然停在前三页,没有往后看去……艳笑怕我一路上坐在凤辇上无聊,便随手把这本医书拿了过来!

    靠在凤辇上,细雨透过帘幔钻了进来,我伸手压了一下帘幔,手中的书落在凤辇上,我弯腰拾起,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手指正好卡在书中央,便直接翻过来……

    瞳孔一紧,忙细细看去,书中间,用笔批注,假死药,服药者,气息全无,呈假死状态,三日后,方可慢慢的恢复正常…

    这是江太医的书,江太医不止一次提醒我,我想知道的所有一切都在书里面,我回到姜国的时候,去往姜翊生找过那一箱子书,姜翊生却是推脱怎么也不肯给我……

    那一箱子书我翻看大半,并没有发现其中的不妥,姜翊生不愿意给我那一箱子书,说明他在书里看到了江太医留给我的所有线索。

    至于我手上这一本落网之鱼,因为掉在夹缝里,八年之后才被喜乐发现然后给我。

    我急忙翻看别的地方,一页一页的翻看找寻,除了假死药之外,还找到冬月初十字眼。

    冬月初十,我很努力的回想,我有些不可置信,冬月初十我母妃死的日子,寒冷得让我记忆犹新。

    我的母妃冬月初十死的,我的生辰在冬月十八,自从我的母妃死后,我就再也没有过过所谓的生辰!

    假死药,冬月初十,江太医……

    我的记忆开始纷乱,小时候所有的记忆纷沓而至,江太医问过我,“殿下,你想不想离开皇宫?”

    在母妃死后,江太医问我要不要离开皇宫?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绝对不会的……

    我狠狠的把医书给撕烂了,我相信这是真的,这绝对不会是真的,狠狠的把碎纸屑踩在脚下。

    “落轿!”艳笑一声轻唤。

    凤辇落了下来,帘幔被掀起,一阵秋风吹来,吹起了凤辇上的纸屑飞舞。

    艳笑看着飞向天空的纸屑,“娘娘,需要奴婢派人把它捡回来吗?”

    我的手搭着她的手腕上,下了凤辇,看着飞走的纸屑,道:“不用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哀家刚才坐在凤辇无聊,便不知不觉给它撕了。”

    秋雨绵绵,宫道上被铺成红毯,身后的宫女托起我的裙摆,艳笑应道:“奴婢明白了!”

    我颔首,接我的是喜乐,走路虽然还未正常,但却是满面笑意的迎我,“殿下,皇上派奴才来接娘娘!”

    说着过来搀扶我,和艳笑一人一边搀扶着我,我的内心虽然未平静下来,但在朦胧的秋雨,落在脸上,让我清醒不少。

    喜乐现在穿的是宫中大总管的衣袍,想来已经落实了大总管的身份,边走我边问道:“喜乐,先前江太医给本宫的医书,本宫还有许多没看完,你可知道皇上把那一箱的书放在哪里了?”

    喜乐满脸堆笑道:“先前的书,奴才不知道,倒是前两日去皇子府替皇上拿旧物的时候,把皇子府的东西都搬进皇宫里来了,殿下说的书,现在应该在挽心宛,回头奴才给殿下找来!”

    在挽心宛?那箱子书现在回到挽心宛了?

    我竭力压住自己跳动的心,看着现在走的方向是往挽心宛走的,漫不经心的又道:“今日大好晨光,皇上现在也在挽心宛?”

    “可不就是!”喜乐脸上的笑意一刻也没有停止,“对于皇上来说,挽心宛才是他真正的家,昨夜,皇上在挽心宛过的夜。”

    挽心宛承载着姜翊生从出生到巨大变故的地方,对他来说自然是意义非凡。

    不过他有意为之不让我在接触的那一箱子书,他现在在挽心宛,我该如何去快速的把那一箱子书都翻遍?我又该如何把那一箱的书直接带走?

    有一瞬间没有说话,喜乐乐呵的又说道:“待皇上去登基大典,奴才命人把那一箱子书,放在殿下的凤辇上,殿下可以带回去慢慢看!”

    心中一喜,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如此甚好,艳笑,待会命人好好的点一点那一箱的书,别有任何遗漏,哀家看完了,还要给翊生呢!”

    “是娘娘,奴婢明白!”艳笑的应道。

    宫中的侍卫也多了,巡逻的侍卫,更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守卫,挽心宛的梅树上,因为大喜的日子,挂满了红丝绸,红丝绸随风飘荡,飘荡得瑟瑟作响……

    我示意艳笑一定要把那一箱书拿走,艳笑机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喜乐把我迎进主殿内……

    主殿内燃着喜烛,姜翊生着一身里衣出来,见到我的装扮,冷峻如山的脸,沉了一分,说道:“暗红色凤袍,怎么有血红的嫁衣来的好看?”

    我心头一直不安,再加上刚刚在凤辇看到的假死药信息,说出来的话,带了一丝冲:“本宫就喜欢这种颜色,其他的颜色在本宫看来,不抵它一分一毫,你若没有什么事情,本宫去坐上观礼台,好好候着你就是!”

    姜翊生面无表情的盯着我,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我言语的冲,缓缓的勾起唇角,邪魅的一笑:“姐姐,这是急什么呢?难道翊生登基大典,封后大典,姐姐都不陪翊生走过去吗?”

    心中忽然咯噔一下,他这样叫我一声姐姐,我瞬间错觉的以为自己被野兽盯住一样,狠狠的眨了一下眼,稳了稳心神道:“你叫我一声姐姐,我自然是要陪的!”

    姜翊生过来,把头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本来要躲开,姜翊生低沉的声音凉凉的说道:“姐姐的肩膀,难道翊生连靠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有声的控诉,跟满目的痛心相比,我更倾向于,他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瞬间,我站着未动,姜翊生见我未动,用额头蹭在我的颈上,像一个撒娇的孩子:“姐姐真好,翊生还有亲人,唯一的亲人。姐姐,你是不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慢慢的抬起手,轻轻的抚过姜翊生起床还未束起的发丝:“姐姐当然是你的亲人,这谁也改变不了!”

    “朕知道了!”姜翊生刹那之间,又变成了那个心狠手辣杀伐果决阴鸷的人,直起身子,看也没看我一眼,往内殿走去,“姜了,过来与朕挽发更衣!”

    我一愣,看向主殿外,宫女和太监们站得远远的,耳观鼻鼻观眼,连眼帘都不抬一下。

    抬脚慢慢的走进内殿,姜翊生漱了口,洗漱完了,坐在铜镜前,我过去,褪去手上的甲套,弯腰拿起玉梳,姜翊生伸手一把把我头上的凤钗一抽:“凤钗太重,姜了不嫌重,朕瞧着都心疼!”

    微微蹙起眉头,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凤钗被摘,似周身的气势随着凤钗的落下,也变得柔和起来。

    姜翊生凤目随着我的视线望进铜镜里,手中把玩着凤钗,“怎么姜了舍不得这个凤钗?若是舍不得,朕命人打上百副一模一样的送给你便是!”

    我垂下视线,手压在他的后脑勺上,慢慢的用玉梳给他梳起了头发:“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你既然喜欢,送你便是!”

    谁知姜翊生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微微举起手:“又不是朕送于你的,怎么可能会喜欢?”手指一松,啪,凤钗落地,姜翊生伸起脚一踩:“别人给你打理的东西,朕都不喜欢!”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若说姜翊生刚刚扒在我的肩头上,还有一抹亲情在,现在的他完全对我,一个以男人的身份,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在与我对话,不存在丝毫亲情,有的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子的霸道,占有欲。

    视线下移,看着被他一脚踩烂踩变形的凤钗,他光着脚,凤钗又是金子打造的,自然刺伤了他的脚,他还狠狠的踩着,仿佛感觉不到脚下任何疼痛一样。

    弯下腰伸手去捻,姜翊生凤目微挑,嘲讽道:“怎么?舍不得了?”

    我的手仍然停在他的脚边,他脚上的血染了凤钗,偏头向他望来,反问道:“您觉得呢,姜国皇上!”